只不过令沈嘉不解的是,为什么夔王也如此痛恨废帝?
仅三日之后,真相水落石出,锦衣卫指挥使蒋骥带着卷宗,站在了养心殿御座前。
萧翌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没有心情看卷宗,只问了一句:“是他吗?”
“是。”蒋骥自然知道,陛下问的人是谁。
“传夔王。”
“遵旨。”一旁的陈公公冷汗直流,赶忙派小内侍去夔王府宣旨。
夔王萧竖漫不经心的走进养心殿,看到许久未见的蒋骥,便知二哥为什么要找自己过来了。
“二哥。”夔王没有跪下行礼,依旧是那幅没心没肺的模样。
“跪下。”萧翌厉声说道。
夔王看二哥是真生了气,他也不在意,无所谓的跪下了。
“瑞儿之死,是你干的?”
“是。”夔王直接承认了,“二哥你心太软,弟弟帮你下手,除了后患。”
“他不过才三岁。”
“总有一天会长大的。”夔王冷漠的说道。
“祖父赐你字恕之,你是一点也没做到。”萧翌看着胞弟,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在他们还未及冠之时,弘武帝病危之际,在病榻前,祖父赐萧翌字微明,赐萧竖字恕之。
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祖父赐字的含义,现在看来,祖父仿佛对后面发生的事情,早有预料了。
夔王突然站起来,愤恨道:“凭什么让我宽恕,他害的你我断子绝孙,凭什么他的后代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二哥,我恨。”
“他已经死了。”萧翌看向弟弟,“你找的‘牵机’还不足以让你泄愤吗?”
当年萧翌赐给大哥的毒药,实际上来自夔王的手笔。萧翌纵容了弟弟,让废帝死得毫无尊严,哪怕被朝臣知道,自己无法生育的事实。
可三弟心中的仇恨如同一个毒瘤,越来越大,难以根除。最终,还是对三岁小孩下手了。
“二哥,你把我交出去吧,平息朝臣之怒。”夔王仿佛对生死毫无留恋,“哪怕我死,我也会拉着他们一家人入地狱。”
萧翌失望的闭上眼睛,对这个弟弟,他已无话可说。他挥挥手,对蒋骥道:“带下去,打八十。”
锦衣卫的廷杖,向来是不好挨的。可夔王却笑了,他在赌,赌二哥不会为了一个孩子,要自己的命。
夔王乖乖的跟蒋骥走出去,锦衣卫已备好刑具。负责行刑的两名锦衣卫偷偷望向指挥使,见蒋骥两脚呈八字形张开。行刑的锦衣卫心领神会,手上的棍子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重锤击破鼓之力虚打着。这种打法看似皮开肉绽,实际上并未伤筋动骨。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杖打声,和夔王的哀嚎,陈公公冷汗直流。反而萧翌对其充耳不闻,依旧在批阅奏章。等八十杖打完后,蒋骥和两名锦衣卫,拖着已经昏过去的夔王前来复命。皇帝看都没有看他的三弟一眼,只是对陈尽忠道:“去请太医。”
“是。”陈公公领命而去。
萧翌又吩咐两名锦衣卫,“把他关到养心殿偏殿,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夔王踏出院门半步。”
“是。”两名锦衣卫齐声应道,带着昏迷的夔王下去了。
最后,殿中只剩下蒋骥一人。萧翌看着师傅,“之前朕命你暗查吴商等人,查出什么了?”
“贪赃受贿,结党营私,科举舞弊,侵占良田。”蒋骥随口就说出几项大罪。
“抓,全部押入诏狱审问。”萧翌冷冷道。
“臣,遵旨。”蒋骥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暴风雨。吴商等人自作聪明,终于把自己赔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
第18章 西江月(三)
已近黄昏,夕阳西下,太阳发散着最后的微弱的光芒,将紫禁城的琉璃瓦照耀的闪闪发亮。皇帝走出养心殿,负手立于御阶之上。他的全身笼罩在暖光中,俯瞰台阶上点点红色血迹。
那是刚刚被杖刑的尊贵的夔王殿下的鲜血,还没有被太监擦拭干净。萧翌望向那处,眼中深处却空无一物。他又一次,为了他的同胞兄弟,掀起血雨腥风。
养心殿外值守的太监宫女人人自危,见皇帝出来了,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直到陈公公带着御医给夔王看完病回来,便见主子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
陈公公担忧的望向陛下的腿,想劝主子不可久立,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御医怎么说?”还是萧翌看见了他,先开口问道。
陈公公躬身说道:“说是皮外伤,不碍事。修养上一段日子就好了。”
“让御医暂住宫中,什么时候夔王的伤好了,什么时候再出宫。”
这便是扣下御医,封死夔王被刑杖的消息。陈公公早有准备,已经给御医安排了住所。
这时,锦衣卫指挥使蒋骥快步而来,对皇帝拱手道:“陛下,以吴商为首的十八人,全部抓获。”
“甚好。”萧翌冷冷道,“务必一击即中,办成铁案。”
“遵旨。”蒋骥领命而去。
一旁的陈公公听得心惊胆颤,他才离开了多久,就变天了?
“尽忠。”皇帝淡淡唤道,“朕身体不适,从明日起,辍朝三日。”
皇帝从来没有辍朝过,就算他腿疾发作,也坚持临朝听政。陈公公知道,吴阁老等永文旧臣的入狱,势必在朝中掀起巨浪。而皇帝不上朝,则断了他们最后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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