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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度见到萧翌时,杜涣微微有些吃惊。他一愣神的功夫,萧翌就笑道:“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萧兄,请。”杜涣急忙在前带路,领着沈嘉和萧翌上二楼自己住的地方。
    萧翌打量四周,只见这客房中只有一个床榻,应该是杜涣一个人住。桌椅板凳,纸墨笔砚也一应俱全,算是上房。萧翌心道能在状元楼包几个月的上房,看来杜涣家中颇为富有。
    “萧兄,沈兄,请坐。”杜涣带他们去窗边茶几旁坐定,“我从家中带来的茶,萧兄,请品鉴。”
    说罢,杜涣开始洗手煮茶,萧翌定眼一看,竟然是团饼茶。
    自从本朝太祖颁布废团茶兴叶茶后,民间已经很少有这种团饼茶。只有在皇亲贵胄府中,才有地方进贡的大龙团、小龙团等等团茶。
    萧翌再观杜涣煮茶手艺娴熟,看来他们家中的确是非富即贵的。
    沈嘉早就尝过了杜涣煮的团茶,但每一次看他碾茶、煎水、调膏、击拂,如同看西洋景似的,充满了新奇。可萧翌脸上神色淡淡的,仿佛早已看惯了茶艺。
    等一杯茶端到萧翌面前时,他则淡定的观其汤花,点评道:“色泽鲜白,淳淳光泽。”
    “萧兄原来是行家,见笑了。”杜涣问道,“不如,我们斗一次茶?”
    “不了。”萧翌摇头,“如今不兴团茶了,我现在多喝散茶,技艺早已生疏。”
    杜涣见状,便不再强求。他见萧兄的一举一动中透出贵不可言的气质,一看就知出身贵族世家,见多识广。
    而沈兄不讲究吃穿,甚至以前都没见过团茶。不过和他在一起时,倒是自在。
    杜涣又向沈嘉请教了四书中的不解之处,萧翌听他们二人讨论,心道原来沈嘉读书时,是这般样子。
    见杜涣最近有些焦虑,沈嘉安慰道:“你把四书吃的很透了,春闱不像秋闱,不会东拼西凑,出些让人解不了的题目。”
    乡试时为了避免出题重复,考官最爱将牛头不对马嘴的两句拉一起。前一句出自《论语》,后一句出自《大学》,这种让考生头疼的题目,比比皆是。
    不过会试则不一样了,毕竟是全国大考,出的题目大多中规中矩,不会太过跳脱,让考生摸不着头脑。
    “哎,可是会试中强者如云,我这几天惆怅的,连觉都睡不好了。”杜涣掰着手指算了算,“离二月还有十天,今年大比应该还是定在三月初,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
    沈嘉太能理解杜涣的心态了,他毫不吝啬的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杜涣,“现在再想书中疑惑之处,只会越想越解不出。考试,考的就是心态。若你临考前如此焦虑紧张,到了考场上,怎么能发挥正常?”
    “沈兄一语惊醒梦中人。”杜涣又一次被感动了,“若你不及时点醒我,恐怕我这次就完了。”
    “杜兄不要妄自菲薄,你一定能中的。”沈嘉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
    “沈兄,萧兄。”杜涣疑惑的看着他们淡定的表情,“你们不紧张吗?”
    萧翌:“……”
    “……还好,还好。”沈嘉尴尬的笑了两声,“杜兄,今日不要再看书了,休息休息吧。你上回说关于‘考成簿’的看法,我倒是很感兴趣。”
    沈嘉赶紧把话题给转移了,否则他和萧翌就要露馅了。
    杜涣的注意力果然被新政吸引,他皱眉说道:“‘考成簿’是很好的政策,不过光严查考成有什么用呢?不处罚,不罢官,不裁员,吏治依旧混乱,根本的问题没有解决。”
    沈嘉听后挑挑眉看向萧翌,那意思是说,还不把“除冗滥”提上日程?
    萧翌揉揉眉头,对杜涣道:“你想裁撤官员,是否太激进了?”
    “治标不治本,又有什么用?”杜涣说出自己的观点,“沈阁老和韩阁老还是不行,太过保守了。”
    “你可知,现在朝中官员因为‘考成簿’,一直在弹劾沈嘉?”萧翌又说道。
    “不是因为他勾结宦官和锦衣卫,才弹劾他的吗?”杜涣之前远在浙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闲闲道,“不过我想沈阁老应该不是会和宦官混在一起的人,他应该是个温文尔雅的老者。”
    “温文尔雅的老者”沈嘉差点一口茶喷出来,他辩解道:“沈……沈阁老不老吧。”
    “是吗,入阁的不都七老八十了?难道你见过他吗?”杜涣一心只读圣贤书,不怎么关心当前政局,也是来到京城后,和举子们聊天时才了解一二的。
    萧翌绷着脸看向沈嘉,可惜眉眼中露出几丝笑意,暴露他的心思。
    笑吧笑吧!沈嘉郁闷了,他怎么就七老八十了,程阁老也才六十多好吧。
    “说起沈阁老,我记得他的字也是长青。”杜涣诧异道,“和你的表字一样?”
    沈嘉又是一惊,“那个,音同,字不同。我表字是长……经常的常,青是……是……”
    沈嘉一时编不出来了,求助般的看向萧翌。
    萧翌忍着笑,接话道:“白衣卿相之卿。”
    “原来是常卿。”杜涣轻易就信了,赞道,“好字,好字。”
    沈嘉赶紧擦擦鬓角的汗,终于混过去了。
    被杜涣一打岔,沈嘉也忘了讨论裁撤官员之事了。三人又随意闲谈了几句,喝完茶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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