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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警官们只能致电给李敏栋,问他母性姓什么叫什么,人在哪里——警官们担心这位阿姨可能是诈骗犯,专找突然爆红的人诈骗。也有可能是有什么精神上的疾病,一看见名人红人,就真的以为自己是名人红人的妈。
    即便这位阿姨不是诈骗犯,也没有精神疾病,她的行为也在妨碍公务的边缘疯狂试探。因此警官们对待阿姨非常严肃。
    大致地把事情跟闻月一说,李敏栋并没有发现自己说话时无论是音调与口吻都带着不协调的别扭。
    瞥过李敏栋紧皱的眉头,闻月明知故问:“所以你觉得那个人,会是你-妈妈吗?”
    从李敏栋的经历来看,没有人可以否定他就是被生母抛弃了。然而李敏栋并不记恨生母,也不会谈起生母就勃然变色。
    好脾气到李敏栋这种地步,倘若他口中那位指认他是自己亲儿子的人仅仅是个找错了儿子的别人家妈妈,他不光不会表现出这种奇怪的别扭,反而会试图安慰对方。
    能让李敏栋摆出这种不知该如何反应的脸,只能是那个人确实让李敏栋认为她有可能是他的亲妈。
    嘴巴开阖了好几下,李敏栋才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她身-份-证上的-名字,和我妈-的-名字……一样。”
    太多的巧合往往不是巧合。
    就算这位和李敏栋的生母有着一个名字的女士不是李敏栋记忆中的生母,她也多半是认识李敏栋生母的人。
    “那你是怎么回答给你打电话的警官的?”
    “警官问我,我妈叫什么名字,我就告诉他了。她叫丁琳。”
    尽管被生母丢下时李敏栋还很小,不过他仍然记得生母教他的几句中文。其中最让他记忆深刻的便是生母的-名字。
    因为还在李敏栋牙牙学语的时候,她就在李敏栋的面前摇着铃铛,笑着重复同一句话:“叮铃,叮铃。我的宝宝永远要记得妈妈叫丁琳啊。”
    李敏栋可以忘记生母的长相,可以忘记生母的声线,却永远忘不了她说她叫丁琳。
    “然后呢?”
    “然后那个警官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个人的身-份-证上,就是这个名字。”
    “……”
    闻月能理解李敏栋心里的不适与别扭。
    既然能抛弃他二十年,现在生母来找他干嘛?
    既然想认回他这个儿子,那抛弃他的二十年间,为什么生母一次都没有来寻找过他这个儿子?
    想扔就扔,想捡就捡,这样的母亲太过自私。难道在她眼里,孩子难道是路边的石头?不会痛,不记仇,也不需要用心对待。
    但,闻月说不出要李敏栋别理会他那自私生母的话。
    “给你打电话的警官把你妈妈和那自称是你妈妈的人同名这件事告诉她了,对吧?”
    “是。”
    闻月垂下了眼帘:“那她一定会说想要和你见面,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闻月姐,你是不是有顺风耳啊?还是你是神,你可以预知未来?”
    尽量表现得和平时一样开朗,李敏栋随口说着,试图挤出个笑来。
    可惜,闻月没那么好糊弄:“不要扯开话题。你会去见她吗?”
    好一会儿,李敏栋才讷讷道:“……我不知道。”
    心乱如麻,那些李敏栋以为已经被时光磨平的情绪像一根根刺,毫不留情地扎破他靠自我催眠、刻意无视建筑起来的防御墙。
    以为自己真的已经一点儿都不在乎被生母抛弃的这个事实了,李敏栋直到听说疑似生母的人在找他,才不得不再一次直面自己的童年。
    “这样。”
    颔首对李敏栋的话表示理解,闻月并没有对李敏栋说什么自己很想见父母,但是已经没了机会这样的话。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人类的痛苦也不能一概而论。
    就算闻月想见父母却没有那个机会,也不代表她就该逼着李敏栋去见他的生母——李敏栋的人生始终是他自己的东西。她不能也不该为李敏栋做选择。
    ……
    李敏栋的郁郁寡欢持续了近一周。
    这让本不想插手李敏栋与他生母之间的问题的闻月微微叹息。
    从李敏栋的表现来看,他并不是完全不想见那位疑似是他生母的女士。可每当他想迈出那一步,又有另一个理由阻止了他。
    是想报复生母,让她后悔抛弃了他么?还是单纯地不知道见了生母该说些什么,害怕生母对他提一些他做不到的要求呢?
    闻月想了想,最后决定不去擅自揣测李敏栋的想法——瞎猜容易造成误会,倒不如直接问李敏栋来得准确。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不想见TA吗?”
    晚饭时间,坐在闻月对面的李敏栋闻言被米饭噎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提这个?……闻月姐,你想让我去见那个可能是我妈-的人?”
    细嚼慢咽,闻月不慌不忙地抬眼。
    “‘TA’可能是女的她,也可能是男的他。我可没说‘TA’是女性,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在说你生母,而不是别的人……比如骆家诚呢?”
    李敏栋顿时语塞。
    下颌的线条用力绷紧,过长的沉默让闻月以为李敏栋不会回答了。她安静地动着筷子,也不再追问。
    但李敏栋开口了。
    “我不知道她会说什么。”
    “她如果问我我为什么在华-国,我要怎么回答?我不想撒谎,也不觉得给闻月姐当模特是什么丢人、说不出口的事情。我可以被当成吃闻月姐软饭的小白脸。因为我确实是。可我不想让闻月姐被当成把男人当宠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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