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儿女总要长大,总要独自去走自己的路,做父母的哪能一直跟着。
她重新笑起来,道:“咱们出去吧,也到了用膳的时候,别让他们几个孩子在花厅里等着了。”
华阳公主和晚辈们一起用膳。用膳时,也终于知道了沈元衡送给月皊的生辰礼物是什么。
居然是他亲手用胡萝卜雕了个小鹿,让厨子做糕点的时候,当做点缀。
吃的东西吃到肚子里,留不下,就不算不合适的礼。
“你可得给它吃了,不能枉费我这片心意!”沈元衡郑重强调。
江月慢抬起眼睛,意味深长地望向沈元衡。沈元衡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江月慢的目光,他飞快地抬起眼睛,望了江月慢一眼,又不明所以地低下头,使劲儿琢磨着姐姐这个含笑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我吃!”月皊弯起眼睛来,将那碟糕点摆在面前,捏着小勺先吃了下面的面食,最后再吃那只胡萝卜小鹿。
午膳快要用完,府里的下人过来禀告万春堂来了师父,询问婚簪的事情。
华阳公主恍然,立刻望向江月慢的神色。
若楚家那边不是出了意外,如今府里正是最忙着给江月慢筹备出嫁之事的时候。江月慢和楚嘉勋的婚期在很久前就已经定下来,很多东西也是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筹备。
当初在万春堂定了一套大婚当日的首饰,如今婚事退了,倒是这把套簪子给忘了。
“让万春堂如期将婚簪送过来。”江月慢道,“婚期不改。”
她这般说,所有人都惊讶地望向她。
“阿姐,婚事不是都退了吗?你还要嫁到楚家去?不行!我不同意!”月皊使劲儿摇头,眉头拧巴起来。
江月慢笑笑,道:“胡想什么?怎么可能再嫁去楚家?”
她眼尾轻轻抬着,勾勒着她天生的骄傲。
月皊懵住了。
“我打算招婿。”江月慢语气寻常地说着,口吻随意地好似在说明日想吃什么一样。
月皊惊讶地问:“招、招婿?还是原来的婚期?可是这也没有多久了呀?上哪去找个合适的姐夫呀?”
“在挑。”江月慢仍旧用随意的语气说道。
“哥哥。”沈元湘忽然开口,“你的酒水洒出来了。”
“哦哦……”沈元衡手忙脚乱地将手中握着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接过妹妹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着手背上挂着的酒水。
华阳公主心中有惊讶,又有很多疑问。她沉稳的将好奇都压下去,悄悄打量着江月慢的神色。凭借对大女儿的了解,她隐隐明白大女儿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不过此刻正在给江厌辞和月皊贺生辰,还有外人在。她暂时什么都没有问,待无旁人时,再仔细地询问。
用过午膳,月皊又与江月慢、小郡主还有沈元湘一起出府去九环街闲逛。傍晚时分,才归家。
用过晚膳,月皊又在华阳公主身边待了很久,一直到华阳公主困了,她才回自己的房间。临走前,华阳公主叮嘱她收拾东西。
她叹息,拉着月皊的手,道:“明日就要走了。”
月皊轻轻点头。她脸上仍旧挂着点浅笑,柔声说:“我可以回来看望阿娘,阿娘也可以随时去看我呀。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啦。织云巷离得也不远呢。”
华阳公主瞧着月皊还知道反过来安慰她了,心里有点感慨小女儿也在慢慢长大。
“好。”华阳公主点头,“早点休息。”
华阳公主目送小女儿走出去。虽然她有点乏了,却还是不想问,让身边的冯嬷嬷去看看江月慢睡着了没有。冯嬷嬷令下面的小丫鬟跑了一趟,得知江月慢已经歇下了。
华阳公主只好暂时打消了问清楚大女儿招婿之事的打算。
·
实则,江月慢并没有歇下。
她慵懒坐在软塌上,翘起一条腿,水红色的鞋尖从柔艳的石榴红裙尾露了个尖尖。
她神态悠闲,正在翻看着府里的账本。江厌辞刚回来时,江三爷心里美滋滋,做着掌握江府实权的春秋大梦。江月慢一回来,就将府里的事情强势接过来。
当然了,她并非想着强占些什么。只是她比华阳公主早一段时间回京,自然而然地接手过来。以前洛北郡王府的一切交给江二爷,如今亲自开始料理,才知道这偌大的家业,这些年被败成什么样子。
这也是江月慢想要招婿的原因之一。
自小没有父亲,母亲又当父又当母,很辛苦,如今上了年纪身体日益不好。若还要亲自过问府里这些烂摊子,实在太操劳。
而弟弟还未迎娶正头妻子,这府里的事情便交不出去。
江月慢有时候也庆幸楚嘉勋那样混蛋,她暂时不用出嫁。眼下她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事情,不愿出嫁。
她性格强势,不会像月皊那样偎在华阳公主怀里,实则自小没了父亲,她对母亲的依恋也埋在心底。若不用出嫁,一直陪着母亲也是极好的。
“二娘子,沈家表少爷来了。”侍女禀告。
江月慢点头。她知道沈元衡会来,才推说睡下没去见母亲。
·
月皊回到自己的屋子,准备收拾一下明日要带走东西。其实她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衣物那些自有下面的侍女们为她收拾妥当。
月皊迟疑了一会儿,坐在窗下的书案旁,拉开书案一侧的抽屉,取出里面的一个小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