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有的人天生便没有心,骨子里就觉得自己低贱,是吧,绛曲。”
多吉的内力没了,但力气还在,甚至更甚以往,轻而易举就钳住了绛曲的喉咙。
“兄长......我......不要......”
绛曲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眼角渗出眼泪,和脸上的鲜血混在一起,显得滑稽而凄惨。
多吉盯着他,狠狠地将他扔到地上。
绛曲咳嗽着,鲜血呕出,又哭又笑:“兄长,我,我就知道......还是舍不得弟弟的......你,你放心,从此以后,我一定——”
多吉没有听绛曲的话,淡淡地对一旁的将领说:“将此人,枭首示众。”
绛曲的身体僵住,不敢置信的看着走向自己的两名燕国士兵。
他目眦欲裂地望着多吉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这一次,多吉始终没有回头。
红发男人仰起头,望着碧蓝广阔的天空,眼角滚落一滴泪水。
“顾澜,要是你的话,会如何做?”他喃喃自语。
“呲——”
“不好!”
身后传来异响,多吉转身,就看见绛曲不知怎的冲上来,扬起脖颈,狠狠地撞上自己腰间的一柄弯刀。
鲜血如注,绛曲的身子一点点滑落,一只染血的手,抓着多吉的一角:
“我,要死在你——”
他衣领里,还穿着属于多吉的软猬甲。
几只秃鹫盘旋在战场上空,发出尖锐的哀鸣。
多吉看着绛曲那睁大的,涣散的双眼,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眨了一下眼睛,在雪地里一瘸一拐地,朝定北关走去。
那里,卓玛还在等他回家,他再也不会让她为自己担惊受怕。
顾承昭收刀入鞘,一身白衣,一滴血也没有沾染,傲然的身影在风雪中渐渐消隐。
“对了老多,你的名字,是什么含义?”
“......侯爷,我不姓多,我姓阿史那,全名叫阿史那多吉。”
“那阿史那多吉是什么意思啊?”
“多吉的意思,是金刚。”
“阿史那的含义呢?”
“侯爷问题怎么这么多,阿史那意思是高贵的狼。”
“高贵的狼金刚?”
“......”
远远地,传来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一场万里之外产生的因,在这里,落下了果。
遥远的南方,重叠深宫之中,一名婴儿的啼哭划破了宫闱的沉寂。
第二百六十五章 小侯爷白衣入京
燕国大胜的消息传到魏国的时候,魏国后宫一位无名后妃,产下一个男婴,即魏国七皇子。
后妃难产而亡,将七皇子托付给了谨妃魏流羽。
魏国大将军魏君濯,特意为其赐名为——元佥。
佥,取众望所归之意,也是“剑”字的一部分。
但是后半句话,魏君濯没有告诉他人,他一个人知道就好。
魏国含章宫内,燃起徐徐檀香。
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慵懒的坐在主座上,她身旁,是一个木质摇篮,里面,躺着个熟睡的婴儿。
女子生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眸,肤色胜雪,容貌倾城,辨不出年纪,像一只雪白的波斯猫。
“你那个徒弟,本宫从前也见过几次,对本宫很尊敬,性子也沉稳......”女子轻轻地开口,“君濯,你莫要太伤怀。”
魏君濯站在女子身侧,凝视着摇篮里的婴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陆剑是温家家奴出身,他姓陆,是温家赐的,名剑,是我起的。因为他那时候学剑,天赋惊人,剑法造诣很高,只是后来他跟了我,就学了戟,荒废了自己的剑术。
他其实想做我的弟弟,而不是徒弟,是我不愿。”
女子怔了一下,叹道:“是个可怜的孩子。”
魏君濯继续道:“元祯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说他杀心不足,帮不了我,他后来领兵,就去屠了燕国一座城,反倒被百官弹劾。
陆剑是个蠢货,可是我知道,他从那以后夜夜梦魇,说自己杀了那些燕人,总有一天会下地狱,还说如果是师父做皇帝,一定能让百姓过好日子。
如今他死了,很快就会被世人遗忘,他是天生的骑士,可是大魏,没有骑兵。是我对不起他。”
魏君濯的手攥成拳,暗金色的眸子泛着水光,薄唇死死地抿着。
“我曾答应过陆剑,以后,若魏人有了自己的骑兵,一定让他统领。”
到最后,他也没能让他领上一队骑兵,和燕国较量。
女子低声道:“魏君濯,这不是你的错,这是陆剑自己的选择,他能提前走的,但是他没有,是他选择了和那八万人生死在一起。”
魏君濯摇头:
“阿姊,是我的错,我没料到顾承昭没有遵循燕皇的旨意离开北境,才会让两万远征的魏军战败。”
女子就是魏国皇帝后宫中的谨妃,也是如今魏国武德司的实际掌权之人——魏流羽,更是魏君濯的亲姐姐。
魏流羽入宫为妃十几年,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让她显得更加温婉高贵。
魏国皇帝元祯一开始欣赏她聪明绝顶,又因她的女子身份,认为她很好操纵,所以将武德司交给她管理。
他们元氏,就是喜欢用魏氏皇族,理由是......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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