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眼前的顾澜,在跌倒时说不定摔碎了膝盖,此刻却痛的抱着自己的头低声哀嚎。
“顾小侯爷,你还是别挣扎了,任你武功再高,在噬心香面前也是个废人,”张奉才嘲讽的说,“奴才和陛下想杀你,你是没办法反抗的,何必要为了一把折扇动气。”
片刻的时间,顾澜的嘴唇重新红润起来,她的唇角被自己生生咬破不成样子,鲜血浸润了薄唇。
容璟抬起手轻扬,折扇的碎片纷纷落下,撒在了顾澜身上,语气疑惑中透着几分癫狂:
“愤怒吗?是不是想杀了朕?其实朕一直在等着会不会有一天,有人可以杀了朕,然而那个人一定不是你,连握拳都做不到,朕又怎么会死在你这种蠢货手里......朕真不明白,容珩为什么会喜欢你呢?”
顾澜死死地抓住了一块扇面的碎片,手背暴起青色的筋络,碎发遮住了她的面容。
看来,容璟是认定她已经和容珩在一起了,他究竟怎么确信的?他就算查到自己跟乌鹊楼有关,和容珩暗中勾结......他俩就不能是结拜嘛!
冷汗浸湿了顾澜额角的头发,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杀我?”她漆黑锐利的眼眸在碎发中显露,哪怕声音颤抖,仍旧充满嘲讽和不屑,“你敢吗,哪怕是伤我,你都不敢吧。”
容璟表情一变,再一次抬手,将折扇下挂着的墨绿岫玉狠狠摔到地上。
碎玉四溅,清脆悦耳。
“你想激怒朕?”容璟压抑着怒火反问,须臾,他看着顾澜痛苦不堪的样子,又笑出声来,“朕本来只是想让你尝尝苦头,现在忽然觉得......猛兽出现,当然要由猎人驯服才合适。”
顾澜扯了扯嘴角,心道这都不生气,容璟的脑回路真是清奇......然而有一点他想错了,用噬心香或者其他疼痛折磨人的方法,并不适用于经受过这种疼痛训练的她。
虽然这具身体不是曾经的自己,一旦遇见什么没经历过的事情,的确会很疼,但她在精神上可以很快适应一切,最重要的是,容璟不敢真的将自己折磨死,也就不会下死手。
“朕如今不能杀了你,不代表日后不能,”容璟低声说道,“等顾承昭忍不住发兵的那一天,朕,会拿的你人头祭旗!”
他盯着顾澜,忽然对这个少年感兴趣了起来。
容璟真想知道,等自己将她的头送给顾承昭,或者容珩的时候,他们是什么表情呢。
顾澜将地上的一张张扇面碎片收拢在掌心,勾起唇角笑了一下,抬起头,和容璟妖异的眸中对视着,轻轻地说:
“这扇子,是我娘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你毁了他,是因为你没有娘吗,你羡慕我,是因为你没有爹吗?就是因为你的父亲并不是先帝,而是永远也见不得光的谢叙,所以你就想毁了容珩吗,他又做错了什么?”
顾澜说着,牙齿发力咬破嘴巴,她的唇角溢出一缕鲜血,一滴滴溅落在青金色的地面上。
容璟原本冷漠阴沉的脸色,随着顾澜的一点点扭曲狰狞,暴怒的情绪染红了他的眼睛。
就在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拧断顾澜喉咙的时候,他听见了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谢叙......
那个人,是容璟内心深处,最不堪的秘密。
这个世界上,知道此事的人一只手都可以数清。
顾澜是怎么知道的!?
他眼中的愤怒潮水般褪去,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一时之间,大殿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顾澜沉重的喘息声。
“啪!”
玉器被碾碎的声音打破寂静,在空旷冷清的殿内格外清晰。
容璟骤然间转过头,阴冷而泛着血色的眼睛落到张奉才的身上,视线下移——
是张奉才被顾澜的话惊得不由自主后退两步,踩到了地上的岫玉碎片。
面对容璟杀人般的眼神,刹那间,张奉才的浑身就被冷汗浸透。
他甚至比当初容璟砍断自己胳膊时候,还要恐惧害怕。
张奉才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顾澜是故意的!
她故意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件事,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也不是自己该听到的秘密!
“顾小侯爷在胡说八道什么!”
千钧一发之际,张奉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大声质问起来。
他的音调尖锐刺耳,让容回过神。
面前这个两鬓泛起霜色,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的太监,是陪着他长大,不会背叛他的人。
容璟用最后的理智吼道:“滚出去。”
张奉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捡回一条命,张奉才又连忙道:“陛下,顾小侯爷武功高强,您不能一个人跟她待在一起,就让奴才在一旁保护您吧。”
容璟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奉才,越过他,走到永明宫大殿的门口。
随着他按动墙壁上的一个机关,大门缓缓打开,外面还是那四个红袍太监——他们什么也没有听见,恭谨的看向容璟和张奉才。
张奉才不知道容璟要做什么,下意识跟到他身后。
“啊!”
下一刻,伴随着一阵诡异的冷香,撕心裂肺的疼痛传入脑海,张奉才无法控制的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嘭”的一声,他已经被容璟踹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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