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转过来和我说话吧,要不被子放下来,我都听不清欸。”
“耳背就治,我又不是你奶奶还迁就你。不说了。我要再睡会儿。”
“那可就算你错了。”
“对,好,都行,你赶紧走。”
被子下意识往上又拽了一寸,江可芙暗自腹诽李辞,侧耳等他下床穿衣再掩门的声音,却半晌没听见动静,欲转身偷瞄一眼,散在脸侧的发丝突然被人拨了一下。
“欸,你耳朵红了。”
“你,你给我起开!”
指尖微凉,拨开发丝轻轻擦过耳际。兴许是在逗她,但被这般轻触再玩笑,便是未红,江可芙也感觉一下就烧起来了。恼羞成怒也顾不得笑不笑话,起身转过去就要推李辞。
“没完了是不是?”
一时兴起,李辞做完发觉似乎确实欠妥,未及道不闹了陪个不是,就见江可芙“霍”一下起了身,被子摔过来,胸口又被推了一把。
一手挡那被子,以防蒙在头上,另一只手下意识就扣住江可芙手腕,抬眼瞧少女发丝微乱,羊脂玉似的肌肤上晕开淡淡绯红,从两颊一路的脖颈,余下被亵衣遮掩。
未曾见过她这般羞恼模样,且此时这小女儿情态倒比疾言厉色更叫人不知所措,眉眼的怒意不曾消减半分颜色,反让少女添几分平日察觉不出的动人。扣着江可芙手腕忘记松开,李辞一时瞧愣了。
投来的目光太过专注,还怔怔的定在面上不肯挪开,手腕被扣着未能挣脱,江可芙咬牙,抬腿就在李辞小腿上踹了一脚。
“谁要和你闹了!还拿我寻开心。该起的时候不起,我瞧你躺傻了。松手!”
挨了一脚,被喝一声,李辞回了神,匆匆松开江可芙手腕,有些窘迫,轻咳一声,觑少女一眼,瞧她抱臂不忿的瞪着自己,面上潮红还未褪去,情知此次确实自己莽撞了。
玩笑应有度,他初时只觉江可芙脸红有趣,又迟迟不回身,心里突然冒出念头就拨弄她发丝打趣了她,未想许多,此时方觉江可芙到底是女子,他的举动与语气,且在床上,怎么想都与调戏无异。
“抱歉,我的错,不知轻重唐突了,我赔罪。”
江可芙轻哼,垂首把摔过去的被子抱回来,搂在怀里,挪回床里。
“本就不是我要闹。还要没完没了招人。”
“我看你脸红,觉的有…”
“我脸红怎么了!不许人觉着热?还是没见过人脸红,这也要拿来笑?”
“…不是…那,不对那你热还捂什么被子?”
“那我脸红你撩我头发说什么耳朵?”
“你耳朵…确实红了啊…”
“…赶紧走!我跟你讲不通!叫我歇会儿!”
小吵小闹已惯了,江可芙最烦李辞这种时候,一本正经揪着些叫她窘迫的细枝末节反驳她,不在事情的点子上,却又让她哑口无言,最后只能不耐烦的赶人。
也习惯江可芙说不过就轰人,李辞转身就下了床,套上外袍到床头取腰带,见江可芙抱着被子盘着腿,还瞪着自己,突然想起今日还得进宫去拜年。当即正了正神色。
“歇不成了,你回来再躺吧,今儿初一得进宫一趟。”
“怎么三天两头的老去?还回回都得拽着我?”
“初一得拜年啊。做儿子的不带新妇去拜,难不成我不带你带江尚书?”
其中缘由自不用他解释,江可芙不过发发牢骚,进宫进宫,不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了,她连初一都躲不开呢。撇撇嘴赌气道:“你倒想,我爹还不愿意呢。和你去哪儿都没好事儿。”
“是是是。跟我出行倒霉,我就是霉运本身好吧,背后就刺着‘晦气‘俩大字儿呢。咱先起来行不行?一会儿又耽搁了。”
“我说不起了吗?你倒是出去啊。”
“我出去干什么?”
本是要走,但被赶着出去多少有些别扭,李辞只道还记着刚才说不过自己的仇,却见江可芙因这理所当然的反问,面上又显出羞恼。
“出去干什么?你不出去在这儿盯着我换衣服吗!”
最后几字喊出来,李辞一愣,反应过来面色发窘。
“我…对,不是你说的对…不是,你,抱歉我这就出去…”
杏目圆睁,江可芙瞪着李辞前几步同手同脚往门处走,心道这人真傻还是故意气人,看他已转出去要掩门,便放下怀里被子,挪到床边欲取衣物,还未听到掩门声,门口李辞声音又传来:“江可芙,你脸刚才又红了。”
“滚哪!”
第二十九章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长街两侧家家户户贴上艳红的对子,门板上门神也焕然一新,撩着马车帘子向外打量,江可芙瞧见一条巷子里几个孩童笑闹着追逐出来。
用过早膳,她和李辞就又上了马车往宫里去,托腮扒着小窗瞧外面,算算自成亲后这段时日,只要出门定是往宫里跑。
手撩着帘子久了,发酸还有些冷,收回来揣进袖笼,和李辞又斗了几句嘴,车停了。
宫门前一太监迎上来,穿得喜庆,笑得讨好,行了一礼又说了好些吉祥话,江可芙笑笑觉得新鲜,有些词涿郡不曾停过。李辞却认得此人,不由疑惑出声。
“程怀恩?你不在东宫怎么上这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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