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她询问的眼神,霍南疏又避开了,另提了一句:“我会在太子到之前,尽快进了洛府摸清情况。”
记忆中是太子到了梓州才几天就起了兵乱,眼看着就不远了,霍南疏是怕事情毫无进展才突然说这句话。
宴音知他向来可靠又有本事,只叮嘱了一句:“若有变故,先顾自己。”
这话她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但霍南疏却听不腻,又是轻笑着答好。
“你别只是敷衍我。”她是能猜到的,这人真的打起来若她没喊,肯定不会罢休的,宴音走近他,点着他的胸膛:“到时我若不在你身边,”
他抓住她柔软无骨的手,保证道:“我会护好你,到时事情解决了,我们就回云北。”
宴音看着眼前真挚的少年,忍不住沉溺在他幽邃的眸中,情不自禁地应了:“好,一起回云北。”
霍南疏想把她拉到怀里抱一抱,但又怕宴音饿着,便去净手淘米,预备做饭。
他将袖子挽起,一派沉静,要洗手做羹汤的模样。
霍南疏行军打仗什么不要做,对炊事自然早已娴熟。
挽发做饭……都是他在照顾自己,宴音见他真乖乖去,就忍不住想到方才妇人们的调笑,更是深觉自己没有半点用处。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别动手,我来做饭。”
霍南疏闻言看她,瞧着她垂落裙边的那双娇软白嫩的手,问道:“你会吗?”
他正经发问,让宴音耳廓更热。
宴音跑过去抢他的盆:“你教我好不好,你一边教我一边做。”
见她态度坚决地抱住了米盆,霍南疏只好答应,将盆给了她,又从井里打了水出来。
她白生生的手落在米上,一时辨不清谁比较白,清凉的井水浇入盆中,宴音学着小时候看黄嬷嬷做饭时的模样,在水里搅动着淘米。
她看着米粒在水里上下浮动,水逐渐变成了乳白色,倒是蛮有趣的,只是不知道要洗多久。
暖意轻轻贴在背后,霍南疏的气息靠近,宴音侧头,鼻子刚好撞在了他的脸侧,这是做什么?
人一声不吭地靠近,与她头挨着头,肩贴着肩,卷起了她那泡得半湿的袖子,原来这样,她微微仰首,那高挺鼻子上一双琉璃色瞳仁,也垂着眼睑看她。
似乎在说:“真笨,连干个活都不会。”
宴音保证虽然自己爱欺负他,但有的时候就是他欠的,就算没说话,也能品出他的揶揄来,平日里只是装乖罢了。
这一个眼神换来了宴音的一记肘击,但也只是轻轻撞了下,加吃了一记白眼。
再接着霍南疏又给她的发髻包上布巾,这下好了,真成了个活脱脱干活的小妇人。
等收拾停当,就是他坐在灶台边生火,宴音炒菜。菜叶刚落了油锅,“嗤啦——”的声音吓得她锅铲都握不住。
“阿声,你要不帮我翻一下,快点!要焦了……”她跑到一边去推他,霍南疏却不懂。
等宴音好话说尽了,又是讨好地在他脸上亲了又亲,他才终于香了一记那小花猫样的脸,去帮她善后。
等下一个菜,她觉得她又行了,最后一桌子菜上来,宴音默默地看向一旁的糕点,霍南疏早料到是这个结果,将糕点默默放在她手里。
“你也吃这个吧。”她想将那人的饭碗抢下来。
霍南疏挡住了她的手:“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
“嗯……那我做点什么?”宴音觉得自己不能一无是处。
“扫扫地,种点菜?”他随口提道。
听到种菜宴音眼前一亮:“可以,我一定能种的!”毕竟她院子里有不少珍贵的花草,都是自己照料的呢。
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少年又是笑又是叹:“那就辛苦你啦。”
天边浮云被风吹散,留下一片旷蓝的天空,霍南疏吃罢了饭,收到了手下的消息,又出门去了。
等到晚上回来时,就已经找到了能混进去的商队,当夜就随他们进入了洛府内。
青鸦在院中禀告了此事,只说自己会守着这里,宴音做不了什么,唯有耐下心来等着。
一片云彩遮住了月亮,未上灯火之处只能见昏昧人影。混入商队进了洛府的霍南疏抓住了这一瞬的空隙,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队伍,消失在假山楼阁之后。
此处守卫确实森严,白潜早已踩过年,暗哨集中最多的地方就在洛纬的书房周围,且每晚
他一路穿花拂叶,如影子一般切入了洛府的要害处,只待书房暗卫换岗之时,腰间唐刀也随他一同蛰伏了下来。
待得顺利潜入了书房,便发觉此处有些简单空旷,然而却是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实在是不寻常。
洛纬要反,必会提前知会其心腹手下,留下些蛛丝马迹,书房翻过一遍仍是干净,他便着意寻了暗室等机关。
偏偏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个习武之人。
是洛纬来了。
霍南疏鬼魅般退到了门后,房内打开,有人走了进来,正是洛纬。
他的期望又一次落了个空,神色怅惘,迈了一步到房内,却不再动,失落情绪一扫,显出豹子般的警惕来。
门口的人气息突然变化,霍南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唐刀挥作银芒,朝他咽喉斩去。
明明同为大靖武将,他下杀手之时却极为平静,厉目却隐隐泛红,凶戾的刀锋静谧又疯狂,昭示着少年并不良善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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