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金枝眼睁睁看着朔绛拔出刀鞘,而后,用手牢牢攥住了匕首。
匕首锋利又尖锐,立刻将他的手掌划出口子。
手掌传来的疼痛让朔绛本能地皱眉。
可是他很快就克服了本能,将手掌继续紧紧攥着匕首。
“官家!”金枝忽得醒悟过来他在做什么。
锋利的刀口将他手掌划破,淋淋漓漓掉下鲜血。
金枝说不出什么感觉,一刹那她的心里也像被割过,
所有绮丽的想法荡然无存,金枝心里只有疼痛。
手上传来剧痛,转移了注意力,
朔绛的神色中有了一丝清明,终于分出神:“金枝,快,躲起来。”
他使出全部气力,趁着自己还有理智,推了金枝一把:“快藏起来。”
藏在我找不到的地步。
金枝又是心疼,她泪如雨下,跌过去盲目掰开朔绛的手指:“不要,官家,不要。”
可是男人的手指有力精壮,她压根儿撬不开任何一点。
血液继续滴答答落了下来。
朔绛的心里早就忍不住想扑过去了,全靠那根弦绷着,可即使是他自己,都无法确保那根弦还能绷多久。
“金枝,躲起来!”
朔绛气息粗冽,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理智在逐渐从脑海里消失。
他奋力压制住心里叫嚣着的亢奋,不去看金枝一眼,
只聚精会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握在手里。
手掌处血渐渐滴成一条线。
他即使到这种境地,都不忍伤害她半分。
官家这是要毫无顾惜割伤自己?!
金枝如梦初醒。
她也终于清醒过来,跑到门扇处,疯了一样拍打着门扇:“快来人!快来人!官家!官家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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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终于有人来门扇外慌里慌张开门,将已经受了伤的官家抬了出去。
一整天太医们又是灌水,又是救治,才终于将这场闹剧平息了下去。
内殿官家还在床上休息,
他去熄灭蜡烛,因此吸入得多些,又加之伤了伤,因而还在沉睡中。
金枝在旁守着,
她失神盯着官家。
他的面色因着失血有些发白,眉宇间有一丝疲惫。
左手还用白色纱布紧紧缠绕着。
听御医说还好阻挡及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简单的失血而已。
又听服侍的小内侍说当时官家的手太用力了,好几个羽林卫用力撕扯才拉开了官家的手指。
他的决心就是这般不可阻挡。
官家宁可自己失血过多也不愿意碰她半分。
金枝正发呆,有人扯扯她衣袖:“太后娘娘唤你出去。”
太后满脸自责,没想到这场闹剧以这般收场。
她见金枝无事才放下心来,又问:“官家如何?”
金枝道:“太医说无事了,等官家醒来上药便是。”
“唉,是哀家不好!”太后垂眉丧目,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又忍不住多嘴,“你这孩子,怎的总是不愿呢?”
什么?金枝愕然抬起头来。
“你今日若是……成了,不就可以顺顺当当册封了吗?”太后在沮丧之下无意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金枝才明白太后的打算,
她愕然。
她磕磕巴巴,差点就将那句“其实我是愿意的,是官家不愿”说出口。
太后也不多说:“唉,是我这老婆子不对,向你赔个不是。”
“多谢娘娘抬举。”金枝心里也有了心事,不想多敷衍半句。
太后继续叹气:“只是没想到那孩子也跟你一样倔强,宁可割伤自己也不……”
她是真的想撮合这一对,奈何金枝不愿,自己的儿子更是死倔。
金枝泪水差点从眼眶里流出来。
其实官家若是真有意,又何必推开自己?
可见他到底还是个宁缺毋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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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这事情过了两天,蔡狗子和钱公公来探望金枝。
不得不说钱公公是个人精,几下就自己推断出来了来龙去脉。
他叹息:“一个皇帝能这么待你,当真是心里有你。”
“不对啊师父,那不就应当和金娘子成就好事么?”
蔡狗子不懂。
钱公公打他一记:“你小子懂个屁!这才是男人的真心。”
是么?金枝糊里糊涂。
她也觉得官家若是心里喜欢她那就应当纳了她。
之所以没行动,是因为他心里在等那个真正重要的人吧?
金枝心里莫名有些苦涩。
钱公公见金枝神色茫然就知道她还没开窍呢。
他吸口气,想好好说动这个油盐不进的金娘子。
拿功名利禄吸引不到金枝。
就换个角度:“官家这般风度翩翩,哪个女儿家不心动?金娘子,你怎的不主动些呢?”
主动?
金枝摇摇头,她那算是很主动了吧?可官家总是不开窍她有什么办法。
钱公公叹息:“那你心悦官家吗?”
“心悦?什么叫做心悦?”金枝不懂。
这有何难,钱公公侃侃而谈:“就是总是想跟他待在一起、看见他喜欢别的妃嫔你会生气、还有总是想打探官家大大小小的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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