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想嫁给他。”
金枝猛地一愣。
她忽得想起自己这些天的反常:
处处关注官家的风吹草动,窃喜于任何与朔绛在一起的时间。
总是偷偷打量他,甚至有时只是遥遥远远看他一眼就很满足。
甚至,还在今日时想着自己可以帮他。
原来她这些天对官家的举止,叫做喜欢。
她懵懵懂懂怀着这种淡淡的喜悦过了许多天,却不知这等喜悦是因为什么。
金枝耳边似有炸雷滚滚而过。
若这是心悦,那她可真是心悦官家了。
原来
她喜欢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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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她还是有些酸涩:“可,官家,宁可割伤了自己也不愿与我……”
钱公公从她的话里敏锐捕捉到一丝意头。
这就好,怕得就是金枝对官家毫无想法。
他立刻鼓励金枝:“怕甚?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以您的美貌姿色难道还会怕男人拒绝?”
金枝咬唇,她自然不怕别的男人,可她怕朔绛冷淡对她。
钱公公鼓动:“金娘子,堂堂皇帝身边女子不计其数,你若是真心悦他更要主动些,不然他今天对你有些好感,你踟蹰犹豫明天又来个女子又怎么办?”
金枝咬唇:“强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您得先扭了才行,不然落到别人瓜田就是甜出蜜也与您无关了。”钱公公有些辩才在身上。
金枝心烦意乱。
她委婉拒绝:“您让我再想想。”
钱公公也不强求,只叹息一声:“金娘子要想好了,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说罢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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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的伤也慢慢好起来了。
据说等他好了以后就冲到福寿宫与太后娘娘对峙了一番,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听说他手上还绑着厚厚纱布,行动不便。
听说他将滴翠阁侍奉着的奴婢贬斥了一番。
这些之所以是听说,是因着金枝一直躲着官家。
她一直无法忘记自己摈弃了女儿家的羞涩上赶着求他却被他拒绝了的事情。
从前发生这种事,她会在心里赞叹官家真是个正人君子。
可当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便多了一丝难以说出口的酸涩。
原来他这么嫌弃自己?
金枝瞧着屋里的香薰球陷入沉思。
也是,官家本来就是挑剔的性子。
七年前在自己破落的小屋里,官家不是一会嫌澡豆粗粝,一会嫌水质难以下咽么?
一个如云中仙人一般的翩翩君子,他喜欢的人自然也应当是超凡脱俗。
又有什么可能喜欢自己这个粗鄙无状的人呢?
从前那些混不在意的碎片也点点滴滴泛上了金枝心头:
她贪小便宜藏下成五嫂子家鸡蛋时朔绛不赞同的神情;
她酣畅淋漓大笑时他惊诧瞪大眼睛;
她咕噜咕噜大口喝水时他愕然的神态;
她吃饭时说话他微微蹙着的眉。
他其实压根儿不喜欢金枝的市井气。
天上的翩然公子,待金枝客气待金枝好也不过是惯常的周到。
要不也不会在中了药的情形下还折磨自己。
金枝神色清明起来。
她将香薰球收进了柜子。
不就是喜欢一个人么?又不丢人,
她怎么是如何心悦上他的,便能如何将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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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太后娘娘待金枝有一份愧疚,或许是母子反目让太后有了亏心。
过两天太后娘娘办的春宴上也邀请了金枝。
春宴上有许多侯府旧人。
有许多女眷当年受过金枝的恩惠,是以待她格外亲热。
金枝也将心里那些琐碎的心思放下,笑着与那些人见礼。
谁知落在旁边的慕夫人眼里就格外扎眼:
她女儿因为在宫里闯了祸而被仓促嫁人,又被勒令无事踏入宫闱半步。
就连这次太后娘娘的春宴,慕夜雪作为正经外甥女都不能入席。
可偏偏始作俑者还能好好儿待在宫闱里。
还能出入这样的场合。
这么想着慕夫人的心里便有一股戾气升起。
她故意走到金枝身边,忽得大声奇怪道:“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可是新嫁娘?”
她嗓门大,又刻意挑食,立刻吸引得周围人都瞧了过来。
旁边的秋然笑着解释:“舅太太,您错了,这位是福宁宫里的尚宫大人金娘子。不是太后娘娘娘家亲戚。”
“噢,我说怎么没瞧见过呢。”慕夫人恍然大悟,又大声问:“不对啊,既然是女官,怎的发型是妇人发型?”
这话一出,立即有些人听见了其中端倪。
许多人虽不便明目张胆来窥视,却都竖起了耳朵。
这正是慕夫人想要的效果,她得意勾起了唇角。
单等着看这位嚣张的金娘子如何反抗。
金枝早习惯了这些年世人对于自己守寡身份的嘲弄。
她混不在意,淡淡道:“妾身原先夫君还未过门便去世了,妾身是女儿身,进宫做女官也不算坏了规矩。”
慕夫人得意翘首“哦”了一声,却冲着郜嬷嬷道:“郜嬷嬷,您如今也是托大了,怎么能让这么个晦气人出现在春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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