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小一没有见过少爷这模样,即使知晓三少奶奶背叛了他,也不曾这样过。仿佛,被人抛弃了一般。
清风吹拂,树枝籁籁作响,斑驳的光影,笼罩在他的身上。
魏绍勤忽而觉得冷,由内而外的寒气,让他不自觉的身体蜷缩。可,轮椅空间狭小,根本无法让他大幅度的动作,只得任寒气在体内流窜,四肢冰凉。
摸着他的脸,摸着他的腿,嘴角露出一抹凄清的笑,他这般模样,又岂会有人能真挚相待?
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三少爷……”小一焦急的唤着魏绍勤。
魏绍勤良久才回过神来,示意小一推他回去。一到屋子里,便沐浴了,躺在了床上。浑身卷着被子,依旧刺骨的冷。恍恍惚惚,又觉得热。
魏绍勤难受的掀开被子,便发觉浑身都是酸软无力,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明白,发烧了!
手背搭在额头上,滚烫滚烫。
脑海中,蓦然,浮现了她的笑脸。魏绍勤心神一动,费力的坐上轮椅,自己滚动着轮子,走出屋子,就着清冷的月光,朝一处僻静的小屋子而去。
停在门口,魏绍勤喘着气,唇烧的干裂,体内仿佛有一团火球,在燃烧。烧得他目光朦胧,神色恍惚。
看着她的屋子,没有点亮烛火。猜想着她是不是已经走了?
突然间,就想看看,她住的屋子,是不是如她一般,充满了阳光,可以驱散了他体内的寒气。
看着几阶石梯,魏绍勤为难了,这里他的轮椅上不去。忽而,眼角瞥到不远处的石板,按下扶椅,几根铁丝飞射而出,卷上屋子的门柱。双手推着轮子,不断的收紧铁丝,借住力道,将他给拉了上去。
推到门口,那道高高的门槛,已经被挖去。
魏绍勤骤然收紧了手指,倘若他还不知这是何缘由,便是彻头彻脑的废人了。心里百味杂陈,一时竟有些怯步。
内心挣扎,终是伸手推开门,缓缓的转动着轮子,进了屋子。
方一停下,抬眼,便在黑暗中,对上一双晶亮的眸子。
吕宝儿心中对宫陌钥有了底细,毕竟,没有人知晓她有蓝水晶灵犀。心里既高兴,又胆怯。她喜欢的是一个不正常的男子,看着宫陌钥的穿着打扮,定然身份不俗,那样的大家族,定然不会接受魏绍勤。
而且,魏绍勤现在根本就不接受她,若是相认了,又受到家族的阻扰,这辈子她别想和魏绍勤在一起了。即使日后要相认,也得等到她修成正果。到时候,他们就算阻扰,也是来不及。
想到这里,便觉得前路艰难。叹了口气,整理着包袱,便听到门外有轮椅滚动声,心跳骤然加快了起来。
屏住呼吸,看着他推开门,缓缓的进来,吕宝儿紧张的捏紧了手心。
两人静默的对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心底都极为的诧异。一个没有料到是他一个人过来,一个是没想到她还在!
魏绍勤别开了视线,看着她手中的包袱,目光一沉,一字一顿,语速极慢的说道:“不是说好了三年么?这才几日,你便要走?”
话落魏绍勤便觉得他是烧糊涂了,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吕宝儿亦是一愣,随即眼底闪耀着精芒,道:“你不是要我走么?我走便是了!这样不很好?不会碍你的眼,也不会让你闹心。何况,我来是替大少奶奶偿还恩情,既然你不要,我便回去享福,也不会做着粗使丫头的活儿,如此作践自己了!”
果然,她是要跟着那个男人走!
“骗子!”魏绍勤心里有些怒,目光深幽暗沉,一瞬不顺的盯着她,似乎想要看出她是否有说谎!
“对!我就是个骗子!你不是在心底认定我是个贪慕虚荣,想着飞上枝头做凤凰么?今儿个有人让我做凤凰了,我为何不去?守着你这块感化不了,也点不着的臭木头么?”吕宝儿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来侯府,是要追求降服这块木头。被发落到浣衣坊,怎么追啊?一切都只看现在了,若是刺激的成功,她就会回到他的身边,到时候还怕修不成正果么?
魏绍勤气得双手发抖,深深的看了她几眼,转动着轮椅就要走。
吕宝儿看着他乱不章法,也不帮忙,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急的脸色涨红,看着他摔下……吕宝儿快速的跑过去,拖着他要栽倒在地的身子,拉回轮椅上。
触手炙热的温度,几乎要将她给烫伤,焦急的捂着他的额头,果然是病了!
心急如焚的挣脱被他抓着的手,想把他弄到床上去,给他煎药去。
“别……走……”魏绍勤阖眼,迷迷糊糊的抓着吕宝儿的手,喃喃的说道。
“不走不走,你快放开,我给你熬药去!”吕宝儿感受到他的温度攀升,急的眼眶都红了,用力甩掉他的手,打冷水,用帕子给他敷在额头上。
又觉得他烧成这样,煎药来,也给烧傻了!
看着摆在角落里的一坛子酒,吕宝儿有些犹豫。毕竟魏绍勤是个古人,若是被她给轻薄了,醒来会不会羞愤?
可这时候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麻利的解开他的玉扣,脱掉了外衫和裘衣,只留了一条裘裤。将酒水涂抹在他的身上,给他搓着发红发热,不断的给他在额头上换冷毛巾。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的温度似乎没有这么热了,吕宝儿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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