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手,转身便对上他漆亮暗沉的眸子。微微一怔,这是被逮个正着了!原本打算趁着他没醒,给穿戴好送回去的!
“我,我这是……”吕宝儿磕巴的解释,下一刻,看着他闭上眼睡过去,重重的吁了一口气。不敢耽搁,手忙脚乱的给他穿戴好,将他的双腿移到床塌下,把他的身子抗在肩上,咬紧牙,将他费力的搬坐在轮椅上,匆匆的将人送了回去。
来回的折腾,吕宝儿累瘫在床上,迷迷糊糊间,在心里祈祷:他将今儿个的事,忘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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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青岚调养了几日,也发觉自己的气色好了一些。
想着马上入冬了,便想要去街上走动,顺道看看可有需要的东西要添置。
随身带着陆姗,走出府门,恰好碰上了回府的齐景枫:“出门去哪里?”
“去添置些物件儿。”龚青岚拿着帕子,替他扫落身上的风尘。
“我陪你去。”齐景枫吩咐长顺几句,便坐着马车,与龚青岚一道去了繁华的街道。
看着人来人往的长宁街,龚青岚微微皱眉:“今儿个怎得这么多人?昨日里清清冷冷,这会子马车都过不去了。”
“我们可要下来走?”齐景枫掀帘,前面堵着几辆马车。
龚青岚颔首:“只得如此了。等疏通,这都要日头西落了。”
几人便下了马车,适才发现之所以这么拥堵,是前面的一间药铺子,被人闹事,这些个人都围堵着看热闹。
“这都没人管么?”龚青岚微微拧眉,朝人群中间瞥了一眼,这一眼,却让龚青岚心中一震,面色微白。
齐景枫察觉到龚青岚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名男子穿着青衫,墨发斜插一支木簪,清润儒雅。此刻,被几个大汉包围,依旧面不改色,与他们在交涉。
“你认识?”齐景枫挑眉,她成婚前只认识齐少恒,其他的男子倒是没有熟识的。
“不认识!”龚青岚摇头否认,目光却是依旧看向那名青松傲雪般的男子。
齐景枫目光平和的望着她,龚青岚避开了他的视线。紧紧的绞拧着手中的锦帕,倘若不是突兀的见到他,她都要忘记,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纳兰卿!
前世里,她落了孩子,身体亏损,便是一直由他替她调养!自从齐景枫死了,她便时常做噩梦,似乎那时候便有些精神失常了!后来齐少恒欺骗她,娶了妻子,一个一个女人纳进门,她残害了他的妻儿后,大约那时候她已经疯癫痴狂了,常常出现幻觉,所有出现在齐少恒身边的女人,都是要杀她,她便心狠手辣的一个个的除掉。
非但没有缓解了症状,反而越发的严重。
是纳兰卿说她心思太过,杀虐太重,才会魔症了。便每日里都来府中一个时辰,开导她。
她是有所缓解,可那往后,便更加的依赖了他。每日都央人去请他入府,将心里的事儿,全都说与他听。他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他不会打断你,也不会因为她的心狠手段,腌臜毒辣而厌弃。只希望她能改邪归正,不要再乱害人。
可,当她渐有起色的时候,他却突然不来了,医馆也关门了。她便去让齐少恒替她找人,那时候齐少恒说他回了家乡,她信以为真,却不知,纳兰卿遭了齐少恒的毒手。
后来无意间才得知,竟是因为齐少恒害怕她将齐府的财产分给了纳兰卿。
“大少奶奶,属下查探了一下。这名男子叫纳兰卿,是刚刚来到燕北的大夫。由于医术高明,抢走了不少的生意。对面的医馆便请人来找茬。”陆姗最会观颜察色,早已知龚青岚是认识纳兰卿的,便悄无声息的去打探。
龚青岚颔首:“开门做生意,便是有好有坏,手艺比不过人,便要潜心钻研,而不是用这等腌臜的手段。陆姗,你去帮帮那名大夫。”
“为何要帮他?”齐景枫哑声道。
“医者受人尊崇,何况,你我都是病人,都要依仗了大夫。说不定那一日,便用的着他,今儿个,便借机让他欠下人情。”龚青岚却在心里想着,算是弥补了对纳兰卿的愧疚吧。前世需要他,今生便是不必了。
“可要我日后照拂?”齐景枫见她心事重重,忽而开口道:“对面的医馆,是燕王侧妃的弟弟所开。今日里你帮忙,或许会害了他。”
“那你便安排个人进医馆,护他一段时日。”龚青岚也察觉不妥,补充道:“帮人便帮到底,也不至于会因为我的出手而害了他。”
齐景枫深深的看了一眼不管如何被刁难,始终含笑的男子,心里,竟是有着危机感。
“我们走吧。”龚青岚打算离开,正好对上他望来的视线。那双似涓涓溪水,清澈明净的眸子,令人舒心宁静。此刻蕴含着感激,含笑对她作揖。
一派优雅谦谦君子的作风,让她恍惚的记起前世里,他狠狠的撕裂她心底的伤疤,说她是爱着齐景枫,只是被仇恨蒙蔽,误害了他,才会疯癫。
似乎被戳到了痛脚,她拿着东西对他打砸。脸上被砸出了瘀伤,依旧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温润儒雅,仿佛天生便是没有脾气的人。温和的劝慰道:你如今不过是自欺欺人,若他死了,按理说你该是大仇得报的痛快!为何对着他的遗腹子时哭时笑?
龚青岚扯了扯嘴角,大约那时候,她是真的疯了。可为何重活了,又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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