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着陆姗闪身进了屋子,脚不由自主的跟上去,却是被陆姗沉着脸挡住:“世子爷,世子妃让您回去,如若不然,她便不治了。”
“为什么?”齐景枫嗓音沙哑,似乎是从喉咙里磨挤而出。
“世子爷,你该了解世子妃的性子,她这般做,自有她的理由。”陆姗脸上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的情绪。
齐景枫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递给陆姗:“你把这个给她。”说罢,深深看了一眼屋子,便转身离开。
陆姗看着手中的锦囊,转身进屋子。将锦囊给龚青岚:“这是世子爷留下来的。”
龚青岚眼底闪过水色,伸手接过锦囊,拉扯开串着一粒珠子的绳索,锦囊打开。龚青岚将东西倒在手心,是一个折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还有一个开光的玉坠。
龚青岚眼睛仿佛进了沙子一般,酸涩难忍。他是不信神佛的人,如今为了她,向他不信的神佛祈求,保她顺遂平安。
失落的心里,因着他的这份心思,填涨得满满的。
而齐景枫曼联疲倦的回到书房,屋内点着一盏晕黄的灯火,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床榻上,被子高高隆起,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
“谁!”齐景枫目光冷凛,低声喝道。
床榻上的人动了动,缓缓的坐起身来,长发披散,将那瓜子脸映衬的愈发清瘦惹人怜。咬着唇,目光闪烁的看着门口的人。
“世子爷,世子妃让奴婢来伺候您。”红玉面颊通红,伸手就要解开腰间的丝带。
红玉?
齐景枫拢在袖中的手收紧,目光阴鸷:“长福,扔出去。”心里不明白龚青岚究竟要做什么,将他拒之门外,如今,更是唤她身旁的丫鬟来伺候他!
“世子爷,世子妃说她身子不方便伺候您,已经给奴婢开了脸,让奴婢替她尽心伺候您。奴婢是世子妃贴心的丫鬟,断然是不会与世子妃争宠。待世子妃病好,奴婢便依旧做好丫鬟的本份!”红玉清秀的脸儿,画着精致妩媚的妆容。杏眼里蕴含着水汽,似要湿润你冷硬的心。
齐景枫手背青筋鼓动,冷声道:“你如今做好丫鬟的本份,去伺候她便好。”转身,出了内室。坐在书案前,翻开着医药典籍,看能否查找到医治时疫的方子。
红玉却是不依不饶的追出来,雪白的足,踩在厚重猩红的地毯上,每走一步,便解掉裘衣上一粒布扣。
“世子爷,世子妃的命令,奴婢不敢违背。就让奴婢伺候您!”红玉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书案旁,襟口已经被解开大半。
“长福,扔出去!”齐景枫目光阴寒,语气是彻骨的寒凉。
“世子爷是世子妃让奴婢伺候您……啊……”红玉话没有说完,便被长福给扔了出去。
红玉被毫不怜香惜玉的扔在地上,吃痛的倒抽口凉气,捂着被擦伤的手臂,看着血珠渗出来,眼里有着委屈的泪水,跪坐在地上,哭喊着:“世子爷,奴婢没有完成世子妃的吩咐,便长跪不起。”
齐景枫宽大逶迤及地的云袖一甩,拂落了桌案上的茶具。
“啪——”的一声,听到门内清脆的碎裂声,红玉脖子一缩,再不敢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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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青岚躺在床榻上,就着陆姗的手,一口一口的喝药,随即捡了口蜜饯,含在嘴里。伸手抚弄着带在手腕上的玉坠,眼底漾着浅浅的笑容。
“世子妃,红玉以您的名义去书房伺候世子爷,被世子爷给扔了出来。”陆姗垂着眼,将方才的事,一一说与龚青岚听。心里直皱眉,红玉一向乖觉,今儿个怎得做如此出格的事儿?
龚青岚面色一变,推开了药盏。苍白的脸色有些难看:“可查出我是因何染了时疫?”倘若不是她染病,也不至于与齐景枫分开,让人钻了空子。
“金太妃,已经感染了许多时日,活不长久。”陆姗眼底闪过一抹冷意,他们是算计好了,要龚青岚的命!
龚青岚一怔,金太妃染有时疫,唤她去伺候,司马昭之心。
“谁的主意?”龚青岚闭了闭眼,想到金太妃戴着她的金钗,手舞足蹈的模样,心一沉,鞋子都来不及穿,便急急的赶了过去。
陆姗紧随在她的身后,追了过去。
龚青岚到了紫藤屋,里面点燃了一盏油灯。金太妃穿着艳丽的大红锦裙,端庄的坐在铜镜前梳妆,满头华发,梳的整洁,一丝不苟。上面戴着凤冠,画着出嫁时的新娘妆。
看到龚青岚进来,整个人似乎是清醒的,笑着起身,转了几圈,身子轻盈若飘。
“我好看么?”金太妃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雍容华贵,露出少女般的娇羞。
龚青岚没有看到违和感,却觉得心酸。
金太妃脱掉了绣鞋,在屋子里翩然起舞,热烈的舞步,似乎在耗尽她的生命,在燃烧。
龚青岚呆呆的站立在门口,看着那舞动似精灵,又宛如一团烈火的妇人。虽然已经将近五十,却依旧身段柔韧似少女。
旋转,旋转,迅速的旋转,裙裾飞扬,随着旋转的舞步,如层层叠叠绽放的玫瑰,妖冶绚丽。
突然,龚青岚看着金太妃急速的倒下。心骤然收缩成一团,跑过去接着金太妃,脚步踉跄的抱着金太妃跌坐在地上。
金太妃脸上扬着一抹天真的笑:“我跳的美么?锦哥哥说我跳舞最美了,他最喜欢看我跳舞。可是,他怎么就没有来看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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