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岚心中冷笑,大白鹅今早抓来的时候,还很精气神。装在竹笼里,送到了薄府。可若对方刻意来找茬,就算是活的,也说成死的。
“薄夫人说这话,便是已经见外了!这大白鹅是我身边的人亲自喂养,极为的看重。本来这下聘礼,要选个吉时,旁人都是白日里再送走。你们要天未亮去,我也全依着你们。倘若无心结亲,这聘礼……”沈青岚拨弄着手腕上的血玉镯,没有说下去。可在场的都是人精,岂会不知她后半句话的意思?
薄夫人闻言,端庄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齐少恒,目光一转道:“这事儿也莫怪我薄家,着实是可气。世子妃说你身旁的人亲自喂养,你自个瞧瞧。”说罢,两个小厮,各自提着大白鹅进来,扔在大厅中央。
不是沈青岚养的两只肥硕的大白鹅,而是像饿了许多时日,没有几两肉的白鹅。
“世子妃若是看不上我们薄家,这事儿也好说,也莫要用此事来找薄家晦气!”薄夫人口气严厉了几分,脸色也不在和和气气。
沈青岚心中冷笑,终于明白了薄家为何天不亮就要下聘。这个时候抬出去,谁也没有瞧见大白鹅的模样。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下有三怪,一怪男人可生子,二怪铁树开花,三怪不是爹来不是娘,还要给人做嫁妆!”一道清丽嘹亮的嗓音在门外传来,沈青岚抬眸望去,赫然是李凤姣!
李凤姣的哥哥娶了薄夫人的第四女,自然认得李凤姣。见她偏帮别人,心里来了气性。冷着脸说道:“长兄如父,怎得就不能给少恒张罗婚事?”
“这位兄台的父母都在吧?那定然是轮不到兄长!若是如此,他们成婚,第二日岂不是还要跪拜燕王世子与世子妃?”李凤姣最是见不得这些蹬鼻子上脸的人,给你几分脸面,便爬到你头上胡作非为!
薄夫人气得面色涨红,看着牙尖嘴利的李凤姣,心头大恨!
“燕王世子是少恒的哥哥,新婚第一日,定然是要见礼。”薄夫人避重就轻。
沈青岚眼底闪过一抹冷芒,跪拜便是当齐景枫是父辈,到时候齐少恒的父母便不能自处。而见礼,则是轻巧的多。新婚第一日,新妇断然是要见家中的亲戚。
李凤姣嗤笑了一声,踢了踢地上的白鹅,冷笑道:“若是这般欺负我,大白鹅?老娘直接送你两只大白鹤!”
“噗呲。”
沈青岚拿着帕子按着唇,轻轻的笑出声。看着李凤姣的肚子已经平坦了,心中一沉,询问的看着她,李凤姣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色,给她递了一个眼色。
“你——”薄夫人气得个仰倒,两眼发黑。
“我怎么了?找谁说你们都是站不住脚。燕王府与齐府有何干系?当初齐老夫人撒泼,又是棺材又是粪便。今儿个,燕王府没有将这两样东西回敬过去,你们就该烧高香了!”李凤姣眼底有着不屑,口气鄙薄,恨铁不成钢的戳着沈青岚的脑门道:“反正人家嫌弃你做的不好,不够重视。你便抬一口棺材送到薄家,提两只大白鹤。多么的符合薄府的形象——高风亮节!”
沈青岚憋笑憋得难受,促狭的说道:“红玉,立即吩咐长顺去办。”
薄夫人一听,立即变了脸色。若沈青岚当真如此做,薄家的脸面彻底丢尽了!
“这亲事有待商榷!”薄夫人冷哼一声,拼命的压制住心底的怒火,横扫了李凤姣一眼,便匆匆的离去。
齐少恒听了李凤姣的话,更加的无地自容,哪里敢质问?也是怀揣着满腹的怨气离开。
沈青岚见耳根子清静了下来,拉着李凤姣仔细打量了起来,关切的说道:“瘦了。”
李凤姣穿着淡黄镶领粉绿暗花对襟褙子,映衬得脸色越发的苍白无血色。双手冰冷,俨然是血气不足。
“孩子早产,如今在燕北,用暖玉床和药养着。”李凤姣满脸的疲惫,印堂黯淡无光。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上,苦笑道:“这兴许是报应。”
沈青岚是即将做母亲的人,能体会到李凤姣的心情。孩子早产,本就不好养活。她此刻该是在燕北守着孩子才是,怎得来了京都?
“我来京都给他寻药。”李凤姣将事情全都与沈青岚说一遍,她怀孕七月,便被陈萧的一个妾侍给算计。她本就是粗枝大叶,那个侍妾精通药理,给她吃的相生相克的食物,导致孩子早产,生下来皱巴巴的如同一个猴子,皮肤脆弱的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血管青筋。看着他蜷缩着身子,眼睛都睁不开,李凤姣揪心的痛。
终于是狠下心肠,和陈萧和离。还没有出月子,就带着孩子求医问药,全都束手无策。最后投靠了她的师兄,放在了暖玉阁,将养着孩子。
如今,听到孩子缺少的那味药在京都,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我不敢看他,看他就觉得罪孽深重。可是不看他,又是抓心挠肺的想他。如今这一地步,早已是分不清谁对谁错。”李凤姣唇色卡白,疲倦的闭上了眼睛,为了赶路,已经几天不曾阖眼。
沈青岚是喜欢李凤姣的,她的性子直率,走到这一步,应当是她的性子与陈萧不合。陈萧允诺她今生只此一妻,却是不断的往府中抬小妾。而李凤姣是重承诺的坚贞女子,性格强硬,断然是容不下陈萧对她的背叛。
离不开陈萧,亦无法阻止陈萧纳妾,便给陈萧妾侍吃绝子药。如今,她的孩子落到这般地步,她说是报应,可见这段时日,她心理承受着怎样的负担与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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