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笑道:“自然是太子殿下。”宋温如成名日久,已近而立,而太子未及弱冠。
沈慧又道:“宋先生与太子相比,孰美?”
众人又答:“自然是太子。”
虽然每个人的审美不同,但太子龙章凤姿,相貌在整个京城都是拔尖的。宋温如虽也生的俊秀,但与太子相比实在差得远,因而没有可比性,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不会觉得宋温如比太子生的美。
此时,寿安郡主已隐隐猜到沈慧的意图,正欲阻止,眼角余光却瞥见一行人正朝着此处走来,为首之人正是太子。
她咬了咬牙终是没有出声阻止,她倒是要看看沈慧如何挽回败局。
沈慧继续道:“太子才学比之宋温如,何如?”
宋温如是大周有名的才子,虽从未参加过科举,但其诗画双绝,得到不少当世大儒推崇,隐隐有大周第一才子的势头。
再观太子似乎除了相貌、显赫的身世之外,并不才名传颂。
但众人谁也不敢说太子的才学不如宋温如,气氛一时冷却了下来。
沈慧早料到无人敢说太子的不是,微微一笑,看向宜安公主道:“公主您说呢?”
宜安公主冷哼一声:“虽然太子是本宫兄长,但本宫未有偏袒之意,宋温如才名在大周有目共睹,还用问吗?”
寿安郡主拼命朝她使眼色,奈何宜安郡主根本就不买账,她存心要让沈慧出丑。她母亲便是秦氏女,自然希望自己的嫂子也是秦氏女。
“公主此言差矣!”一道儿清冷的声音出现陡然打破僵局。
众人回望过去,却见坐在老梅下的少女缓缓起身,娓娓说道:“诗画之才固然名垂千古,但在家国大难面前一文不值。太子殿下从小读的是圣贤之书,习的是治国方略,胸中装的更是黎民百姓。弘光十六年吴越大旱,太子殚精竭虑筹措粮食,亲赴吴越之地救济灾民,凡是亲力亲为,活百姓数以万计。弘光十七年太子监国,整饬吏治,惩治贪官污吏无数,富国裕民。弘光十九年,太子主张整治黄河,请设巡河官兵……”
红梅下的少女侃侃而谈,她的头发很黑,皮肤却很白,透着一股不健康的羸弱,遒劲枝干映衬下,少女身影更显娇弱。
明媚日光落在少女额角,像是将要融化在手心的霜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便是文才太子殿下未必就输给了宋温如,殿下在十四岁时所写《伽蓝寺记》文辞简约,动静相生,明暗相衬,乃杂记中的翘楚,被大儒樊先生称为传奇。世人常拿它与名作《岳阳楼记》相提并论,更有甚者说它青出于蓝。如此,宋温如拿什么跟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沈慧朝自家妹妹眨了下眼,脸上明艳笑容顿时夺去了众人的目光,左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似将人溺毙其中。
众人默然。
固然太子身份尊贵,但如樊先生这般隐世不出的大儒从不卖皇家面子,更何况樊先生被皇家称为当世最硬的骨头,便是太子的身份也不可能让其折腰。
“不知诸位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沈慧与寿安郡主相对而立,自是看不到身后走来的一众人,她身旁却有不少闺秀都瞧见了,纷纷点头道:“沈姑娘所言甚是。”
“那么在诸位看来,我是如何看上一个又老又丑的穷酸书生,是我眼瞎?还是说在你们眼中太子殿下还比不上一个穷书生?”
宋温如虽比不得太子富贵,但说他是穷酸书生实在有些过了,但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唯有宜安公主冷哼:“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眼瞎?”
“宜安!”一道儿透着几分严厉的清冷声音传来,回过神的闺秀们纷纷跪下请安。
见到太子殿下,沈慧有一瞬间的慌乱,自己方才那番言论岂不是被他看了去,想到自己拿他与宋温如相提并论,生怕又添了他几分怒气。
趁着行礼之际,偷眼看向太子,却不想一抬头正对上他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沈慧更是慌了又慌,但没多久又放下心里,看来殿下并未生气。
好在太子殿下也未有继续深究方才之时,只与宜安公主说了几句,便一同前往暖阁,毕竟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
回过神来的沈慧朝着沈谣的方向望去,却不见了方才那抹俏丽身影。她还发现,除了自己之外有不少男客向沈谣不久前伫立的地方张望,有人甚至问了出来。
沈慧有些出神,连太子殿下何时与她走到了一起都未曾察觉,直到有人轻咳出声,她才发觉身旁站着的男子。
她有些心虚地问道:“殿下说什么?”
太子萧衍冷笑一声:“我看你不仅眼睛不好使,耳朵也不大中用。”
“欸?”
沈慧还在发愣,萧玦见她傻乎乎的样子更是来气,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她这才惊觉自己似乎又得罪了太子殿下,今日好不容易拉回来的好感再次跌至冰点。
所以,太子殿下先前到底说了什么?
红白花枝间碧色身影一闪而过,沈谣紧追其后,方才她无意间瞥见了江婆婆,好奇心促使她跟了过来。
到底是不熟悉路径,沈谣不仅没追到江婆婆,还是迷路了,她只能顺着雪地上的脚印找回去的路。
好不容易回到暖阁,已经开席了,寻着了沈慧,便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刚吃了几口,沈翀的小厮来报,世子身子不适,自个儿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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