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大婚这日来临。
这日江婆婆来到魏国公府,沈谣见到她便问出了心中疑惑,“王爷可同意这门亲事?”
江婆婆先是点头后又摇头。
“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婆婆这才一五一十地将敬妃威胁加哄骗的手段说给沈谣听,末了还叮嘱道:“您可千万别穿帮了。”
“他听过我的声音,这事儿怎么能瞒得过去。”沈谣很不赞同敬妃的做法,但也无可奈何。
江婆婆同样一脸愁容,“老婆子我来此便是想着要委屈姑娘暂时装一装哑巴,便说是发热坏了嗓子,或是你那里可有什么药吃了能让人暂时说不了话,待事情出现转机再恢复声音便是。”
漫说是敬妃了,便是沈谣也不敢冒险将自己的身份说给他听,以他目前的心理状态说不准真心存死志,趁人不备驾鹤西去。
沈谣道:“药我有,但府上人可能瞒得住,韩七他……”
“韩七不久前犯了错被王爷打发到外院,那些个暗卫也被他遣送回魏国公府,眼下府里上上下下都被娘娘下了禁口令,日后您便是工部员外郎家的嫡长女沈薇沈姑娘。”
沈谣听罢心中五味杂陈,韩七的事儿怕是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至于那些暗卫本来就是沈家的人,想必萧翀不想再亏欠沈家。
江婆婆走后不久,沈谣便去见了祖母,将事情始末尽数告知,老夫人心中又是恼恨又是无奈,叹气道:“如此说来你身边的丫头一个都不能带,便让老婆子为你选些可靠的人一同陪嫁过去。”
“多谢祖母。”沈谣本就为此而来,考虑到婚后回门之事,又道:“如此一来,回门之日便要安排人演一出戏。”
临到成婚的前几日府内已热闹非凡,府上张灯结彩,宗亲早早便到了,女眷更早上几日,亲友们拿来衣物收拾、鞋袜等物品为新娘添箱。晌午魏国公府作为东家自是要招待好客人,将亲友按照尊贵大小,敬上八福长寿、六连高升、四季发财酒,客人们一块儿吃吃喝喝,倒也和乐。
出嫁前一日的新娘是不能多吃多饮,整整一日她也不过是用了些配有桂圆、红枣、花生的米粥,临到夜里客人都散了,老夫人特意来看沈谣,塞给她一个檀木匣子,沈谣不知何意,打开看看里面尽是田产、铺子、房契之类的,甚至还有一沓子一百两面值的银票。
“祖母知道你素来不看重钱财,但女儿家嫁人后要使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里边是祖母和你父亲的一点心意,你仔细收着。”老夫人拍了拍沈谣的手,态度很是可亲。
沈谣却道:“祖母放心,有他在我也受不了委屈。”
“你和翀儿都是好孩子,真是造化弄人!”老夫人将沈谣拦在怀中抱了抱,抚摸着她的脸颊道:“日后若是受了委屈便使人告诉祖母,祖母替你撑腰。”
沈谣胸中升起一股暖意,眼眸酸涩,同样回报了祖母,哑声道:“祖母也要保重身体,娓娓日后还要靠您撑腰呢!”
她甚少说如此暖心的话,更别说这番小女儿情态,老夫人见此对她更是心疼怜爱,一时竟有些舍不得,不觉泪水涟涟。
这一夜的魏国公府灯火通明,睡不着觉的岂止沈谣一人,杜鹃院的绿柳在屋内走来走去,不时望向外面的夜空。
自她向西南飞鸽传书至今已一月有余,按道理大人的指示早该到了。难道自己会错了意,姬大人对沈家六姑娘并无儿女之情?
三月二十三日,宜祈福,求嗣,纳彩,嫁娶。
不到五更沈谣便被秋娘捞了起来,由全福婆婆为她行开面仪式,继而梳妆打扮,旁边四五个妇人对着她唱着歌:“一梳梳到头,天呀,二梳梳到尾,地呀,三梳状元及第,父呀,四梳四季兴隆,母呀,五梳五子登科……[1]”
沈谣这几日睡得少,此刻听着赞歌反而有些昏昏欲睡。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锣鼓声,迎亲的队伍很快到了,外面又是闹哄哄一片。以萧翀的病情是不能来迎亲的,应从皇室宗亲中选一位适龄未婚男子迎亲,但当今皇室人丁稀少,适龄男子除却宫内的五皇子便只余寿安郡主的兄长,说起来还有一位便是宁王世子,如今西南战事起,他留在京城便是质子,自然不可能让他出来迎亲。
昨日她听祖母说起,迎亲的人是五皇子,只是这五皇子一向深居内宫,便是皇室宴席也很少参加,此番怎会突然答应提堂兄迎亲,实在有些不寻常。
待她收拾妥帖,外面拦门的亲友们都拿够了红包,将人放了进来。身着凤冠霞帔,手持五彩团扇的沈谣被人牵着出了魏国公府。
一时鼓乐齐鸣,身旁尽是哭声,沈谣依稀听到了母亲周氏的哭声,不由偏头看了过去,周氏此刻正拿帕子擦着眼泪,面上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悲喜,这一刻她顿觉释然。
爱也罢,不爱也罢,她总归是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沈谣坐在轿子上,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她被晃悠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听到纷乱的说话声。
“我听说这位魏国公府的六姑娘懂医术,还救了不少人……”
“……这算啥,她十三岁便剖腹取子,将个小娃娃从死人肚子里掏出来……”
“开膛剖腹?这不是妖魔所行之事,她一个小姑娘莫非是被鬼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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