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红偷偷看了自己姑娘一眼,见面前少女眉似远山,雾蒙蒙的大眼比平时多了几分妩媚,白净的小脸沐浴后绯红如樱,湿溻溻的长发披散,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躯,整个人竟是说不出的通透灵秀,只是这灵秀中透着几分平日里见不到的媚。
黛眉远岫,绿鬓春烟,宛似浮波菡萏,犹如出水芙蓉,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轻红不由吞了吞口水,可惜王爷看不到,哎!
门被轻轻关上,萧翀朝着沈谣立的方向开口:“过来。”
第109章 心乱
沈谣僵了一瞬,脚却像是冻住了般挪不动。
前次的亲昵已大大超出她的预想,如今又要靠近他做如此亲昵之态,她本能地有些排斥,这个人曾经是自己的兄长,却对她这般亲昵。
想到他并不知情,在他心中自己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两人之间的亲昵是无可厚非的。
轮椅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望向她的方向,蹙眉道:“你在躲我,恩?”
不及她回答,人已被他扯出怀中,她惊呼一声,却听耳畔一声轻笑。
沈谣侧首,见到他唇角的一抹笑意,不由愣了愣,她有多久没见他笑过了,久到她都忘记他也曾是瑶林琼树,温润如玉的谦和君子。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拉过他的掌心,认真写道:没有躲,只是……心乱了。
她一向坦诚,无论是对事对人还是对已。
他回握了掌心,却是垂下眉眼,沉默了下来,兀自拿起膝上的帕子,要她趴在自己膝头。
沈谣咬了咬唇依言跪坐在地,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他膝上,睁开眼看向外面,南窗半开,暮色四合,一株垂丝海棠柔蔓迎风,垂英袅袅,如青丝遮面的女子,含情脉脉地凝睇着她。
他修长的手指作梳篦穿过她湿答答的长发,将打结的发丝捋顺了些,这才拿起帕子温柔的替他擦拭湿发。
温热的手掌拂过她发顶、颈项,轻柔若春风,沈谣有种被珍视,呵护的感觉,这是从小到大她极少体会过的情感。
她眨了眨眼,有微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缓缓没入他的膝间。
萧翀细心地拭去发上水珠,湿发在他轻柔的动作下慢慢散开,一川黑发恣意张蔓铺满了他整个膝头。
其间江嬷嬷有事来寻沈谣,外间守门的轻红示意她禁声。
门扉悄悄开合,见少女依偎在青年膝头,铺展的长发如无声盛开的莲,时光缭绕,如午夜萦绕在优昙旁的萤火,静谧而甜蜜的气息蔓延在整间屋子,少女羞涩中难掩缱绻,心事如潺潺溪水静静流淌。
悄然关上门江婆婆满脸喜色,匆匆将所见所闻告知王妃。
无论是萧翀还是沈谣,都听见了开门声却无一人回头去看。
“薇薇,我这样叫你可以吗?”萧翀在叫出她名字那刻,脑中竟闪过妹妹沈谣的脸。
薇薇,娓娓,竟如此的像。
沈谣见他出神,怕他多想,怕点头,忽然又忆起她看不见,忙拉了拉她袖子表示赞同。
“我记得你还未曾及笄。”他有些歉然地揉了揉她的发顶,苦笑道:“你还这样小,所以,夫妻并非你想的那样……”
她在他掌心写:你可以等我长大,明年我便及笄了。
萧翀神色微微一滞,“你往后的路还很长,而我——兴许不能一直陪着你。”
“既已是夫妻,何不珍惜当下,我不想日后悔恨少年时不够努力。”她写的又急又快,似是怕她不知晓自己的心意,又似乎是害怕他看懂。
沈谣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神色,只因她自己也同样羞恼,觉得自己实在可恶至极,欺他眼盲骗他感情。
他的手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低沉含笑的嗓音在耳畔萦绕。
“既如此,我便等你长大的那天。”
声音低低的,宛如春风,听在沈谣耳畔却是酥酥麻麻让人顷刻间便生了醉意。
他终是应了她,沈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竟隐隐有些失落彷徨,这份感情是她骗来的,日后他若是知晓了,可会恨她怨她?
崔夫人说过,上兵伐谋,兵不厌诈,情场如此,夫妻之间亦是如此。
可是,她的爱里掺杂了太多算计,她怕输!
自那日后两人的相处亲昵了不少,她会偶尔喂他吃药,他会拍着她的肩膀如哄孩子般哄她入睡,也当真如他所言,再不抗拒吃药,也会配合刘太医为他做些必要的推拿。
尤其是他的双腿若是再不治疗,日后肌肉萎缩便是治好了也不能行走。
一日刘太医为萧翀针灸穴位时,沈谣瞥见了他收在袖间的牛皮袋子,上面一朵金银花的标识让沈谣惊疑非常,尤其在他熟练使出孙氏过梁针法时不由仔细打量起这位刘太医来,后者倒是十分坦然,在她目光注意之下行云流水般施完这套针法。
这套针法需用粗长的针灸针横跨多个关节、穴位、骨骼,针法横向沟通表里,激发深层气血,称之为过梁针。
施针所用针具均为特制,长针者,锋利身薄,可以取远痹;大针者,尖如挺,其锋微员,以泻机关之水也[1]。
无论是针法还是针具俱是师傅独创,非内门弟子不得习。
前些日子江嬷嬷跟她说原先来的是太医署姓左的太医,王妃失了点手段,每日问诊不仅不给红封,甚至还有意苛责,左太医来了几日便不再来了,后面来的这位刘太医早被打点过,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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