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嗤笑一声,对他的辩解不置一词,态度却再明显不过。
像是不知道自己的话给其他人带来了怎样的震撼,程亦安继续说道:“当年我刚觉醒了天赋,就因为他的算计,损伤了精神源,当了十几年的废物……好不容易有了些机缘可以继续修炼,这位好大伯却又想对我动手!”
视线再次移向程致树,“怎么,我这个侄女就和你有天大的仇恨?逮着我一个人对付?”
程致树始终保持着双目紧阖,将所有的交流隔离在外,只有跳动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程亦安对他的不配合也不在意,这不是公堂对峙,他的罪行已经确认,而她只想要他无法翻身。
程坚和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任由她说,没有阻止。
程亦安便不管他什么想法,眼神大胆地落到大厅侧面的屏风后面,若有所指道:“程致树让我精神源受损,我今天要求废了他不过分吧?”
“你……”心神受创的程景鹏闻言大惊,第一反应是起身阻止。
谁知程坚和一挥手就让他退坐回椅子,口不能言。
叹了口气,程坚和似是头疼地看着立场坚定的程亦安,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屏风后面,知道没有瞒过她。
心中悔叹自己鱼目混珠,真是老了……
上前一步,朝屏风方向微微拱手道:“三位族老,这事……坚和不好决定,还请三位来吧。”
短暂的静滞过后,屏风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平行推开,露出了坐在后面的三位耄耋老人。
众人这才发现,在这大厅的侧面竟还隐藏了三位高级职业者,听程坚和的称呼,辈分很高。
“这三位是族老。”程坚和简单介绍了一下。
为首的老人目光如剑一般锋利,甫一露面,眼神便射在了程亦安身上,带着洞察一切的严厉。
程亦安站得笔直,在这样的目光下并不露怯意,泰然自若。
她进门时就敏锐察觉到了三道隐匿的气息,当时还以为是传说中的暗卫什么的,没有在意。
直到她说出对程致树的惩罚时,有一道气息泄漏,她才意识到不对。
倒没想到家族内还隐藏有这么几位祖宗。
不过想想却也能理解,毕竟现在的人生命比较长,修炼的人更甚。
程家虽然没出大人物,但高级术师以前也是出了几个的,所以这么看,族里有三个两三百岁的老人家驻守也不奇怪。
(一般还有突破可能的都会去险地寻找机缘,像族老这种,基本上就是确认突破无望或者艰难,选择驻守家族,教育后辈了。)
不过这三位族老平日都是不理世事的人,如今出来也是因为家族里出了岔子,作为家主的程坚和有些事情不好处理,才请了他们。
为首的老人名叫程行远,是程坚和的爷爷辈人物,也是那位大术师祖宗的孙子。
性格刚直,最恨走旁门左道的人。
后辈越来越没能耐,他虽然遗憾,但也不会强求。
本来今日出来有那么点清理门户的意思,没想到还有个意外的惊喜。
“你就是我们程家那个唯一的女娃?”程行远的声音很符合他的气质,刚硬而沉稳。
一般情况下,程亦安还是愿意保持基本的礼貌的,特别是在面对这样一个可能比她大了两三百岁的老人时。
点头回答:“是的,您好。”
面前的后辈不卑不亢,虽然是个女娃娃,却比在场的男孙们更让他觉得满意。因此语气也放柔了些许,“听说是你自己提出不愿意与闻家联姻的?”
程亦安:“对,比起去闻家当一个富贵闲人,晚辈更愿意自己搏一个出路。”
程行远显然也觉得这个回答中听,“不错,靠人不如靠己,你有这个觉悟才不算堕了先祖的名声!”
这边程行远对她表达了欣赏后,他右后方的另一个老人却是表情有些不愉。他是程坚和的父亲,也是程家上一任家主程永胜,在一场偷袭中重伤,选择退居幕后。
打量了一番程亦安,开口道:“对于你大伯的处罚,从嫡系除名、收回所有权利,与普通族人无两样。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惩处了,你为何还不满意?”
程亦安先是看了眼程坚和,见他嘴唇嗫嚅了两下,还是没说话。
知道没指望,便转头直视他,丝毫不憷道:“这件事情晚辈刚才已经说过,当年他就是这样对我的,若不是我有几分运气,今天站在您面前的说不定还是那个被嘲笑了十几年的废柴。
今天,我没有追究他为了控制我,磨灭我记忆的事已是足够大度,只是要求废了他也不过是以牙还牙!”
程亦安说得不留一点回转的余地,让程永胜觉得很是不喜,只觉这后辈目无尊长、不体恤同族。程致树是他的第一个孙子,曾被他带在身边几年,自然感情是不一样的。
不由恼怒,斥道:“你这丫头牙尖嘴利,他是你的亲大伯,你一定要这么绝情不成?”
绝情?她要是现在还没看出这老头在袒护程致树,就是傻子!照他这想法,撸掉官职贬为庶民已经是大处罚。
说得好像很严重,其实卵事没有!
他搞了这么多事,还想全身而退?做梦呢!
程亦安表情冷淡,脚步一转,直接跟程坚和道:“爷爷,您今天叫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看你们的处理结果,我满不满意不重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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