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太监平日也都干的下作活计,这辈子耗在这深宫大院,以后也不知道会落个什么样的下场,他感同身受的叹了口气说:“这么多的无名尸已经够吓人了,偏偏这案子还有更加离奇的地方。”
贺南州很捧场的问:“是如何离奇的?”
引路太监左右看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在,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据仵作验尸发现,这些女子都是被生生活埋的,但她们身上没有被捆绑的痕迹,甚至连挣扎都没有,就好像她们是自己躺下去心甘情愿被活埋的。”
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了,血一样的晚霞染红了大半边天,宋秋瑟跟在贺南州身后,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影子上,引路太监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宋秋瑟眼前浮现出一张张年轻好看的脸。
埋在徐影清房子下面的那些姑娘她都见过,她们活着的时候,被萨苏控制,强颜欢笑去帮徐影清勾引男人,用自己的身体帮他笼络人心,发展势力,让他成为睦州城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徐影清要和萨苏一起到瀚京,这些姑娘却是不能一起带到京里的,她们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便如同破布要被丢弃。
她们被埋的那天,天气极好,傍晚的晚霞也和今天一样艳丽如血。
宋秋瑟亲眼看着她们被萨苏操控,一个一个排着队,躺在了地上。
她们其实不想死的,她们还有父兄亲人,甚至还有心上人,便是身体早就脏污不堪,也还想要见一见心里牵挂的人。
但萨苏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
她们躺下后,萨苏便操控府上的护院铲土把她们都掩埋了。
最后的最后,是她亲自在那片地上面洒了隐尸水。
宋秋瑟之前没听说过这种东西,但萨苏说,隐尸水能掩藏尸体腐臭的味道,这些尸体埋得不深,只要撒上这个,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这片地下埋了这么多具尸体。
宋秋瑟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把每一个角落都撒上了隐尸水。
她想,若是真的能永远不被发现就好了。
她们可以安心的长眠在这里,不必用腐烂后的丑陋尸身再面对这个世界,甚至还要遭人非议。
那些人不明真相,只会觉得她们失了身辱没了家门,不知道会用怎样不堪的揣测去臆想诽谤,平白惊扰她们的亡魂。
“那些姑娘都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会甘愿赴死呢?”引路太监小声嘀咕,而后又把声音压低了些说,“奴才听说,现在睦州城中人心惶惶,都说是有妖物作祟,日落之前所有人都会赶回家中,夜里根本不敢在外面走动。”
引路太监说完肩膀抖了两下,好像那妖物有通天的本领,连他这会儿说的话都能听了去。
贺南州早就从宋挽和顾岩廷口中听说了这件事,却还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问:“睦州的妖物不是被圣女解决了吗,怎么又出现了?”
圣女眼下就在瀚京,还在帮太后调理身体,引路太监不敢妄自评议,低下头说:“这件事也是奴才道听途说的,奴才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贺小侯爷可以再找别人问问。”
贺南州知道他惜命不敢说,又问:“今日在相府本侯才与大理寺少卿坐在一起吃了饭,并未听他提起此事,这桩命案涉及数十条人命难道没人上报大理寺?”
引路太监说:“睦州州府人不是在瀚京么,睦州现在也没人主事,听说暂代州府职务的官员怕担责,一直没敢上报,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在睦州城中闹得沸沸扬扬,来往的商客都在议论这件事,过了这么久,消息便也传到瀚京了。”
贺南州问:“也就是说,大理寺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引路太监也不敢拉踩大理寺,谨慎的说:“这奴才倒是不知道了,奴才成日在宫里待着,也没什么机会出去,就是去御膳房当差的时候从负责采买的太监那里听了一耳觉得委实离奇便记下来了,旁的并不清楚,还请贺小侯爷恕罪。”
贺南州知道这些人都怕惹事,没再追根究底的提问,三人很快来到太子东宫,引路太监退下,宫里伺候的宫人热切的把他们迎进去,很快奉上茶点。
贺南州相当有耐心,就着热茶吃了几块糕点,漫不经心的问宋秋瑟:“宋二小姐之前和圣女一直待在睦州,对方才这桩案子怎么看?”
这里都是赵郢的人,贺南州倒是一点儿也不忌讳。
宋秋瑟垂眸看着自己的鞋尖,淡淡的说:“案子尚未上报大理寺,都是闲着没事做的百姓在背后议论,有些人以讹传讹,刻意夸大其词搏人关注也未可知,不知全貌,不予评判。”
宋秋瑟的声音柔柔,这会儿不刻意搔首弄姿,宋家二小姐的端庄气度倒是一下子出来了。
和宋挽的性子有点像,但又并不相同,宋挽的安静内敛是有温度的,宋秋瑟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与世隔绝的冷淡来,好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引起她的兴趣,也不会让她动容。
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秦岳抬眸看了宋秋瑟一眼。
贺南州觉得宋秋瑟的回答挺有意思的,咬了咬后槽牙问:“那之前睦州出现怪物一事呢,那个时候不是有人说宋挽变成了妖女要祸乱天下,你与圣女一起救了睦州那么多的百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你总不会不清楚吧?”
“此事说来话长,不知贺小侯爷想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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