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妹每天不去闺学上课,莫非都是在想这些?端木珩一时心里又有些复杂,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训她“不务正业”。
唔,夸要夸,训也得训,免得这丫头飘飘然,愈发不肯去闺学了!
端木绯说着说着就觉得如芒在背,感觉自己又被端木珩惦记上了,心道:难不成大哥又想起检讨书的事了?
等送走了李廷攸后,端木绯就像小乌龟一样“安分”地缩在了湛清院里,每天但凡能不能出门,就不出门,连着好几天,见端木珩没有找上门来,她才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又躲过了一劫。
八月底,枫叶渐渐染红了,到了九月,枫红如血,从端木家以致整个京城都对接下来的重阳节翘首期待,也包括端木绯。
重阳节,她就又可以见到祖母楚太夫人了。
端木绯在前一夜兴奋得大半夜没睡着,九月初九一大早,就和端木纭一起出京去了千枫山踏秋登高。
千枫山一带到处是来踏秋的百姓,人山人海,端木绯带着端木纭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半山腰。
如她所料,楚太夫人如往年一般坐在的望景亭中,而出乎她意料的是,楚太夫人身旁还有一道熟悉的雪色倩影,形容高贵明艳,正是安平长公主。
今日的安平穿着一袭雪色的宫装,周身除了裙角绣的一片片银色枫叶和鬓角的枫叶银箍,没有一点首饰,素净的打扮衬托得她美丽的脸庞上透着一丝冷艳。
端木纭和端木绯互相对视了一眼,姐妹俩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
安平和楚太夫人也同样看到了端木纭和端木绯,安平红润的嘴角一勾,凤眸半眯,笑盈盈地对着姐妹俩招了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端木绯也赶忙挥了挥手,可爱的小脸上笑容甜美。
楚太夫人来回看着端木绯和安平,眉头微挑,随口问了一声:“殿下,老身瞧您与这端木家的小姑娘感情不错,莫不是瞧中了她?”
楚太夫人这句话本来只是调侃地随口一说,谁想,安平的凤眸登时就晶晶亮的,嘴角翘得更高了,化去了她脸上的冷艳。
“楚太夫人,”安平转头,神色柔和地对着楚太夫人低声说道:“绯儿委实是聪明又乖巧,再贴心没有了,本宫是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有这么个女儿才好……”
反正儿媳就是半个女儿,等以后绯儿过门,她一定待她比阿炎还好!
楚太夫人听着不由忍俊不禁,也听出了几分安平的心意来。
是啊!阿炎今天都满十五岁了,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不过,端木家的这位四姑娘年纪还小,阿炎恐怕还要等上几年……
楚太夫人抬眼朝渐渐走近的端木绯和端木纭望去,看着她们身后那一片片连绵不绝、红艳似火的枫林,看着那片火红与蓝天的交界处,似是而非地叹道:“这天也快变了。”
碧蓝如洗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那来来往往的人流让这千枫山看来生机勃勃。
“殿下,楚太夫人。”
端木纭和端木绯姐妹俩走进望景亭后,齐齐地给安平和楚太夫人行了礼,两个小姑娘刚爬了会儿山,气息都有些紊乱,两张如玉的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红霞,看来神采飞扬,人比花娇。
端木绯笑眯眯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几盒点心,沾沾自喜地说道:“楚太夫人,我今早又买了锦食记的重阳糕……殿下,我们一起吃吧!”
楚太夫人笑着应了一声,又吩咐俞嬷嬷给众人倒了菊花茶,花茶的清香很快就萦绕在凉亭中,安平捧着花茶笑吟吟地说道:“还是本宫有福气,两手空空地来,这有吃又有喝的。”
端木绯吃了块糕点又喝了半杯菊花茶,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身子也畅快了不少,笑着接口道:“殿下,这难得的重阳节,您不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吗?”
安平怔了怔,脱口道:“重阳当饮重阳酒。”
自己与长公主殿下果然是有默契。端木绯笑了,露出颊畔一对可爱的笑涡,摇头晃脑地说道:“《西京杂记》载: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为酿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这菊花酒又称重阳酒。
端木绯可爱地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殿下,楚太夫人,您二位回府后,可别忘了喝一杯重阳酒!”今日一早,她就派人把酿了足足一年的菊花酒送去了几户相熟的府邸,想必现在酒已经送到了。
安平自然也领会了,转头对着楚太夫人笑道:“楚太夫人,看来本宫果然是个有福气的。”她笑容满面地眨了下眼,仿佛在说,本宫这未来儿媳不错吧?
“殿下自然是个有福的。”楚太夫人温和地笑了,“令郎如此孝顺。”说着,她的目光朝山顶的方向望去,端木绯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几丈外一条蜿蜒的石阶上,一个长身玉立、着一袭雪色衣袍的少年公子步履轻快地拾级而下,朝望景亭这边大步流星地走来。
山风习习,少年的衣袍被风吹得肆意飞舞,猎猎作响,让他看来玉树临风,又颇有一种诗文中少年侠客的洒脱不羁。
封炎也看到了坐在凉亭中的端木绯,目光灼灼,却并不意外。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自从阿辞的双亲过世后,每一年的重阳节阿辞都会与楚太夫人一起来这望景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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