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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兰宗以他们的宗主白兰为首,那白兰自称天人下凡,能知生前死后成败事,法术高深。”
    “这几年长江、运河一带,一些城镇屡次遭受水灾,赋役沉重,还有一些南境流民逃难到江南,艰难度日。白兰常带着门人去这些受灾贫困之地救助当地百姓,以法术给当地贫民送去衣食财物,很得那些贫民拥戴信奉,这几年扩张极快,到如今各地的乱党至少有数万人,改名叫了白兰军。”
    “白兰军麾下的逆党都尊称白兰为活菩萨。”
    屋子里只剩下了封炎的声音,以及窗外寒风拂过花木的声响。
    端木绯秀气的眉头微蹙,神情有些微妙。
    人在那种艰难的环境,往往更需要一个信仰,一个可以仰望的人来带领、支持自己继续往下走。端木绯默默地思忖着,又拈起一个蜜枣送入口中。
    白兰军之所以会有可乘之机不过是因为那些百姓深陷绝望之中,看不到光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了他们眼前的“活菩萨”身上,被蛊惑着入了乱党……
    安平一边听,一边慢慢地以指尖摩挲着茶盅上的浮纹,凤眸中闪过异常明亮的光芒。
    屋子里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安排才启唇,忽然问了一句:“阿炎,就你和施仁武?”她的语气中露出一分淡淡的嘲讽来。
    以她对皇帝的了解,皇帝的猜忌心重,地方上出了这样的乱子,肯定不会全然把这件事交给蒋州的官员自己来处置。
    果然……
    封炎饮了口温茶后,就又道:“皇上舅舅还让五军营的于参将带人‘配合’施总兵剿匪。”
    皇帝说是一切以施仁武为主,令于参将全力配合,但是所有人其实都心知肚明,皇帝这是在让五军营的人监视,看看对于这次的事,地方上有没有知情不报……
    封炎夹在这两人之中,位置极其微妙,必然会有所为难……
    只是想想,安平就心疼起儿子来,亲自把一碟海棠糕往儿子那边送了送。
    见状,端木绯下意识地拿起一碟百果蜜糕,也往封炎那边送了送,给了他一个可爱的浅笑当做宽慰。
    端木绯心里也很同情封炎。
    在中原数千年的历史上,江南永远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文人汇聚,这读书人总是比寻常百姓多了那么一分清高。
    皇帝的那份罪己诏以及对崇明帝的正名,让皇帝其实有些势弱,因此皇帝自打来江南后,就处处表现得他十分看重封炎,说来也不过是一种皇帝对江南士林的表示罢了……
    她能做的也不多,也只能再给封炎端去一碟梅花糕,然后道:“阿炎,你千万要小心。”
    别的不说,就这白兰军的教义已经让端木绯觉得不妥,人在绝望中也不知道会发挥出怎样疯狂的力量,总之小心点总没错。
    封炎根本就没把白兰军那帮子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俊脸上眉飞色舞,心里是美得像泡在了蜜罐子里一般。
    他的蓁蓁可真关心自己!
    他那双凤眸熠熠生辉,比那天上的启明星还要明亮。
    安平忽然觉得这屋子有些太亮了,抬眸朝窗外看去,心头的感觉无比复杂。
    这些年,大盛内忧外患,战乱频发,在外,周边几国觊觎在侧;对内,各地灾害连连,但是在皇帝的心里,一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若非是赈灾不到位,又怎么会让这些白兰军妖人逆党有了可乘之机。
    百姓但凡过得下去,谁又愿意走那条亡命之路呢。
    皇帝心里就是割舍不下那份表面上的盛世,却不曾想过这千百年的历史上,所谓的“盛世”之后往往是物极必反,甚至于让朝廷摇摇欲坠……纵观历史,这种教训还少吗?!
    偏偏皇帝闭眼不见,掩耳不闻。
    “哗啦呼啦……”
    窗外的寒风更猛烈了,吹得庭院里的草木疯狂摇曳着,似乎在应和着什么,又似乎是几声长叹划过了空气……
    封炎当天晚上就和施总兵、于参将等人一起离开了,前往追剿白兰军乱党,封炎虽然有着带兵之名,却没有领兵之权,说穿了,也不过是一个摆在台面上的摆设罢了。
    封炎不在了,端木绯也觉得有些寂寞了,每天都和涵星在一起玩,闲暇时,在沧海林里各处作画,江南的园林果然是雅致,她画着画着,就顺手画了好些绣样,让驿使连着她的信捎去京城。
    皇帝还是呆在沧海林,又是好些日子没再出去,每天与他的美人们一起听听曲,赏赏花,端木绯在园中画画时,就遇上了皇帝好几回,心里不免感叹皇帝可真闲啊。
    皇帝不出门,但是当地的官员却时常来拜见皇帝,送来当地特产,慰问请安,偶尔还送来一些字画和文章。
    皇帝便也抽空看了这些文章,只觉得理真法老,文思敏捷,花团锦簇。
    皇帝连连赞好,原本沉闷的心情也明快起来,宣了那几个学子觐见,考教学问,勉力恩赏,赞这些学子乃国之栋梁,又夸本地学政督学有功。
    随着皇帝的心情由阴转晴,沧海林的气氛也活跃了起来,上上下下皆是松了一口气,只除了几位皇子公主。
    二皇子慕祐昌继续被皇帝冷落。
    三皇子慕祐景被皇帝罚去姑苏城内的静心寺吃斋念佛。
    三公主舒云被皇帝下旨赐了婚……
    这些天来,舒云的日子很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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