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姐。”谢宝镜连唤了她几声,谢宝扇回神,看到几位妹妹已经起身准备回屋,原来严氏叫了管事媳妇事来说话,打发她们先回屋歇息。
谢宝扇随着她们几位走出东院,老太太刚死,鞑子兵又打进来了,谁也提不起精神说话,各人回了屋,银环迎上前,不安的说道,“姑娘,刚才刘婶子带着人过来,把咱们屋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还说甚么鞑子人打来了,要咱们看管好门户。”
谢宝扇沉声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
前年中秋,因怀王及时赶回云州,不几日就打走鞑子兵,她刚才听赵管事的回话,似是有人杀了主将,有意打开关门引鞑子兵进来,如此一来,少不得要生灵涂炭。
想到这里,谢宝扇忧心冲冲,一时惦记起远在燕州的章素青和珊瑚,她原先借口支使她们离开京城,是为了避免谢家出事被波及,现如今鞑子兵又打来了,燕州必定不如京城太平,谢宝扇犹豫着是否该叫人带信让她们回来。
夜里,前头忽然传来话,说是严氏病了,家人拿着谢之华的帖子去请太医,谢宝扇听闻后,当即换了衣裳准备去东院,她刚走出抱厦,谢宝镜也带着丫鬟出来了,她见谢宝镜满脸担忧,说道,“三妹妹也是去看太太的。”
谢宝镜点头,她道,“昨日就见太太气色不大好,只怕是这些日子太过劳累,全凭一口气撑着,老太太的丧事刚办完,这口劲儿一泄,自然就病倒了。”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东院去了,因着谢之华和严氏有话交待,几个抄近路的角门上灯之后就全落锁,上夜的婆子和媳妇子也不敢躲懒,各人各司其职,竟比先前管束得更严了。
进到东院,秦姨娘,甘姨娘,周姨娘都在屋里,小严氏也来了,谢宝镜和谢宝扇走到里间,看到严氏闭眼躺在床上,她脸色腊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姊妹二人退出里间,叫来丫鬟问道,“太太这是怎么了?”
丫鬟回道,“午后太太刚见了几个管家娘子,到用饭时,就说胸口发闷,想要躺一躺,不想没过一刻钟,太太就吐了,又说头疼,我们给太太吃了安神丸,又连忙去回老爷,请太医过来看。”
问了几句话,谢宝瓶和谢宝珠俩人也过来了,几位姑娘谁也没说话,不久,外头婆子们说道,“太医来了。”
屋里的女眷纷纷避让到厢房,不一会儿,谢昂领着太医进屋,太医看过脉,却是心肾不交,兼之虚火上炎,太医开了安神的药,又嘱咐好生歇息,不得劳累,谢昂谢过太医,亲自送出门。
太医走后,谢宝扇等姊妹一起进屋看望严氏,严氏已经醒来,只是仍旧虚弱,她靠在枕上,把谢家的几个姑娘和姨娘们看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到小严氏身上,说道,“我这一病,内宅的事就要交给你了。”
小严氏面有难色,自从进门后,她就开始从旁帮着严氏打理内宅的庶务,高老太太刚走,各处需要清点的账目又多又杂,光靠她一个人,怕是有些应付不过来。
严氏似是想到这一层,她对小严氏说道,“我再叫你二妹妹和三妹妹帮忙,咱们家在孝期,亲戚们也不走动,人情往来的事少了许多,想来你们几个能料理得清。”
一旁的甘姨娘听了,颇为不满,严氏顾着自己亲生女儿也就罢了,剩下几个庶女,凭甚么就只抬举谢宝扇呢。
严氏又看着谢宝扇和谢宝镜,她道,“你们也大了,不可再憨玩,好生帮着你们大嫂子,若是叫我知道你们躲懒,我是不依的。”
谢宝扇和谢宝镜说道,“是。”
余下的几个姨娘也没能闲着,每日轮流着到东院来侍疾,甘姨娘眼见严氏一一给众人分派差事,出声说道,“太太,大奶奶接了管家的事,既是让二姑娘和三姑娘从旁协理,何不把四姑娘和五姑娘也带上?就像太太说的,姑娘们一日一日的长大,该让她们学着理家了。”
她把四姑娘谢宝瓶带上,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显得公允,谁不知四姑娘诸事不管,只懂吃斋念佛的事,哪知严氏却道,“老太太刚去,每日叠元宝抄经书也得人来做,这事就交给四姑娘和五姑娘,等我身子好了,她俩要是肯吃苦,来我身边学学也无妨。”
说罢,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众人不敢再打搅她歇息,各自退下。
战事一起,谢宝扇身在内宅,有许多消息便不大能知道,倒是信国公府大门一闭,里外安置得井井有条,谢宝扇和谢宝镜跟着小严氏打理宅子里的事,府里的管事媳妇提前被敲打过,倒也不花费甚么工夫。
不几日,谢宝扇听说谢之华和谢昂夺情起复,有一日,她到东院去看望严氏,看到谢之华,谢之华告诉她,杀死大同关主将的袁同英,乃是二皇子李忆一房姬妾的亲哥哥,太子一派正与二皇子一派为了此事吵得不可开交。
至于鞑子兵打到哪儿了,谢之华并未跟她提起。
这日,谢宝扇和谢宝镜到上房去见小严氏,谢宝扇看到炕上摆放着几叠账本,谢宝扇见她愁眉不展,问道,“大嫂子这是怎么了?”
小严氏把算盘推开,她揉着脑仁说道,“有几笔账总也算不清楚。”
谢宝镜指着谢宝扇说道,“二姐姐在宫里管着皇后娘娘的账本,大嫂子何不请她帮忙。”
小严氏面色犹豫,账本是严氏亲手交给她的,等闲不能拿给别人看,谢宝扇倒并未觉得小严氏见外,她说道,“可见三妹妹不管家,不懂其中的道理,账本岂能随意示人,太太命大嫂子管家,大嫂子既是接了这些账本,自是要原原本本的还给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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