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分明就是在寻找什么,她的手,在他腹部的那道刀伤上面,停了停。
“莫非,娘娘是在确认微臣身上的伤?”
“可娘娘又是如何得知微臣身上有伤?”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想要知道真相的欲望是那样地强烈。
原来他的感觉都没有错,她果真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大人误会了。”蓁蓁反倒不慌不忙,呷了一口茶,“本宫可从来就不知道,你那里有一道伤,只是觉得摸起来十分地硌手,是以才多摸了一会儿。”
“……”
气氛十分诡异。
一个面色正常,一个表情奇异,居然就方才摸了腹肌的事情,讨论起来。
“想不到,大人瞧着文质彬彬,原来腹部受过这么重的一道伤,”她眨了眨眼,语气关切,“可是有什么仇家?”
他声音有些闷闷的,“微臣不知道。”
她也不大在意,眼眸融融地瞧着他,“本宫看大人现在神思恍惚,想必满腹疑云。但本宫这人向来不喜欢明示,大人可以回去好好地,想一想。”
想?想什么?
想她为什么要摸他吗?
白雨渐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歪头一笑,“对了,本宫送给大人那些蜜饯,甜么?”
白雨渐垂下眼睑。拱手正想说话,又被她打断,“忘了大人不喜甜食,这倒是本宫疏忽了。”
白雨渐微惊。
她如何得知自己不喜甜食?
她却撑着下巴,定定地瞧着他,一双明眸之中水光荡漾,那眼神仿佛能够拉出丝来,叫人看得脸热。
他连忙移开了对视的目光,心中那点疑惑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行了个礼便告退了。
蓁蓁却是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谁知道没了记忆的白雨渐,会这么好玩?
这人从前,总是死死地压制着所有的情绪,冷漠冷情得像个木头。
现在却一眼就能瞧个透彻,而且一逗就脸红,跟个涉世未深的纯良小太医似的。
若他之后记忆恢复,想到被这般戏弄,不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
夜里,白雨渐辗转反侧。
一头乌发诱人地散在枕上,男子仰面躺着,鼻梁高挺,嘴唇薄红,俊美似谪仙。
冷白的肌肤,在月色之下仿佛莹莹发着微光,那两瓣唇,却在无声地微微翕动。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喃喃自语着,侧过身去。甚而将手从衣角伸了进去,抚在那道疤痕之上。
想起她指腹的触感,柔软而温暖,与自己抚摸自己,是绝不一样的。
有些战栗地回想着,脊柱上飞快窜过一道过电的触感。
她的笑……
她发怒时的表情……
她……
白雨渐面色倏地一变。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立刻披衣而起,墨发垂散在肩头。
他垂眼,有些尴尬地看着自己那处的反应。
“啪!”
狠狠一个耳光,扇在了自己面上。
冷白的皮肤顷刻泛起薄红,他闭目,掩去眸底的那丝狼狈。
那可是当今皇后……
可是,她的笑容是如此熟悉。
望着她的时候,他心中总是有一种既甜蜜,又苦涩的感觉。
牵扯着心脏,似痛似乐……
万一,他一直想去的,就是那个人的身边呢。站在她的面前时,总是有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剧烈的冲动。
他又想起,那只蹭过自己手背的绣花鞋,他看到她的脚踝很细,好像一下就能折断。
为何,他总觉得他们有过更亲密的接触。
不行,绝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的手捂住额头,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为了止住那种疼,他起身,提起墙角的一坛酒,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
火辣的酒水入喉,很快,那种疼痛渐渐消失,困意袭来。
他合衣躺下,长长的睫毛交错,睡了过去。
梦里,是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
他看着自己,将少女抱在怀中。
他们一同躺倒在了榻上。
他抚过她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指痕。
他竟然是那般病态地、痴迷地、吻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肤。
然后死死地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纠缠。
她搂着他的脖颈,软软低唤。
“白大人,轻点。”
他伸出双臂,将少女紧紧搂在怀里,他们乌黑的长发交叠着,汗水滴落锦衾,打湿了一大片。他听见自己诱哄地唤着。
蓁蓁,再张开一点。
那简直不像他。
简直是个疯子。
……
他醒来时,榻上已然湿透。
他身上的衣衫,也都被汗水浸透。
他坐在那里,平息着喘息。
眼眶边缘泛着潮红。
误了给皇后请平安脉的时辰,金昀匆匆赶到碧梧宫请罪。身上那股未散的酒意,和着清雅的药香,时不时地涌入鼻尖。
他已经在那跪了半个时辰,可皇后还没有丝毫让他起身的意思。
皇后手里捧着一卷医书,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襦裙,外罩描金撒花遍地大袖,衬得肌肤如玉,人面桃花。
她的额间贴了一朵杏花的花钿,精致可人,就连从她身上吹来的风都是如此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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