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感到累,即使他在狂奔。但是他心慌,害怕,这种感觉挥之不去,仿佛他正挣扎在生死一线。
那些声音追在他的身后,他恐惧到浑身发麻。前面是楼梯,对,爬得高高的,那里或许安全。
狭窄的楼梯间压缩了追逐者的浪潮,他们似乎离得更近了,不要过来!他不敢回头看,只好咬着牙继续用力地抬起腿向上不断攀爬。
前方有一个铁门!太好了,用铁门把他们挡在门外。
“佘月……”
谁在说话?铁门就在眼前,不要打扰我,我要被追上来了!
“佘月!”
“啊!”
佘月睁开眼睛,背后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种差一厘米就要被追上的恐惧。他出了一头的冷汗,一时之间甚至分不清哪里才是现实。
“葫芦……”他断断续续地喘着气说,“我刚刚被追着,我差点被追上了……”
胡路着急地将他抱在怀里,这才发现他浑身冰凉,发尾都已被汗打湿。于是他紧紧地抱住佘月,希望能给他传递一些温度,同时不停地安慰他:“没事了没事了,刚刚那是梦,都是梦。”
佘月还在大口喘气,濒临死亡的感觉好像还没有消散,他将脸埋进胡路的肩窝,从他的身上感受人间的真实。
“佘月!”
莫半仙的声音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一下子惊醒了佘月。
他低头在床上看到胡路的手机正亮着,上面还显示着莫半仙的手机号码,他伸手将手机拿过来,“喂,老妈。”
“佘月。”
“哎。”
“回来了就好。”莫半仙紧绷的声音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佘月笑笑,却感到浑身无力。他对着电话那头说:“多谢莫半仙帮我叫魂。”
莫半仙一听他这话就生气,“你还知道我刚刚在帮你叫魂!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讲过不要小瞧梦的能力,刚刚你要是推开那扇铁门,就摔死了。”
佘月靠在胡路的怀里,疑惑道:“你怎么知道那扇铁门?我还以为那是我的救星。”
莫半仙气得差点半夜从床上跳起来,“屁!老娘才是你的救星!昨天我就做梦在替你做鞋,鞋通‘邪’,想必你那时就沾染了不该惹的事!老娘给了你加了多少道护身咒,唯一能钻的漏洞只有梦。今晚一早我就睡了,半天等不来你个臭小子,说,是不是又和胡路玩游戏误点了?!”
佘月哀叹一声,“不是吧半仙姐姐,这种要紧时候你提查岗的事?”
“怎么着?我是你老娘,你还是我未出嫁的小子,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
“未出嫁就有点过分了吧?”
“娶媳妇和找老公哪个不是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就忘了老娘,还搞什么性别歧视,在没良心上面,你们男女倒是平等得很!”
“哎哟,跑题了吧您?我们能不能把频道从家长里短换到灵异志怪上面去?”
“哼,好吧。”莫半仙整理整理一提起儿子结婚就酸痛的心情,将跑远的话题扯回来,“我当时等你那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你入梦,就见你在拼命地跑,我在后面怎么喊都不行。到后来你进了一栋大楼,玩儿命地往楼上爬,小短腿转得飞快……”
“大长腿。”佘月提醒道。
“呸!大长腿害得老娘好追!”莫半仙很少这样火气对着儿子撒,看来刚刚真的是危险至极。
“再后来,你的前面出现了一个大铁门,你个傻小子闷头就往那边冲。那门没关,我一看外面根本没路,又怎么喊都喊不住你,只好出来打电话给胡路,让他通过外界的力量把你叫醒了。”
胡路听到这里也是心惊肉跳,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是真正了解这些事背后的危险,曾经也是差点连命都搭进去的人。这会儿听莫半仙讲整个过程,连他也吓出了汗,“如果阿姨没叫我,我根本不知道你正在生死攸关之间。”
莫半仙在电话里还大声地给胡路送去亲切的安慰,“这不怪你,孩子。这种梦和一般的噩梦不一样,佘月哪怕死在里面,他的身体也几乎发不出任何动静,你睡觉再灵敏也察觉不出来。”
安慰完胡路,莫半仙又是一把火浇上来,“什么混蛋玩意儿敢惹到老娘头上!害我一个儿子还不行,还想顺带再吓着我另一个孩子?!”
佘月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了,他说道:“这么说来,在我梦中看来是恶的一方,其实是在救我,而代表活路的铁门,却是死路。”
“对。你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说明一入梦就被对方给影响了思维。到底是谁?你有想法没?”
佘月大致有了思路,于是他又问莫半仙:“你刚刚说梦里我进了一栋大楼,是什么大楼?”
莫半仙想了想,“好像……是一栋医院?”
“那就是了。”佘月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先睡吧,我去打个电话。”
莫半仙气气哼哼地挂了电话,不知道又去折腾什么招式了。
胡路拉着佘月的胳膊,问他:“和那个哑巴有关?”
佘月点点头,“大概吧。”
他从通讯栏里找到了一个从未联系过的手机号,这么晚打过去对方却立刻就接到了。
“吴警官好,我是佘月。”
电话那头的吴警官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之前那个哑巴的姐姐,她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医院就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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