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哑巴进去之后,我……们派出所组织了一个内部捐款,保证他姐姐能继续治疗,这样他从监狱里里出来,也不至于完全丧失希望。”
“你们真是有心了。”佘月的眼中有些晦暗,“只不过,你们有没有向她隐瞒哑巴的事?”
吴警官:“没有。你什么意思?”
“我想麻烦你们立即出警,那位女士可能要跳楼,就在那家医院的天台。”
“什么?!”吴警官立刻站了起来,“你怎么知道的?该不会这事是你引导的?”
“或许是父母之爱?”佘月补充道,“您最好将哑巴带过去,那位女士是位心地善良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如果让她看到哑巴在好好忏悔,她的罪恶感或许会少一点。”
“另外,”佘月想起梦中铁门后即将破晓的天空,“她很可能在破晓时分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你们还有一些时间,请务必要相信我所说的话。有一条鲜活的生命走进了岔路口,只是她还有救。”
吴警官被烟草熏过的嗓子发出沙哑而沉稳的声音,“你放心。即使你在胡说八道,我们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性命有关的消息。”
佘月:“向您敬礼。”
吴警官:“保持联系。”
佘月将手机丢到床上,歪头靠在竖起来的枕头上,“路路,你睡一会儿吧,我再等等消息。”
胡路认命地将自己的手机捡回来,打开找了一部电影,对佘月说:“一起看吧。”
“你明天还要参加综艺呢,听话,先睡觉。”
胡路将手机扣下,怒视佘月道:“我怎么睡得着?佘月你还有没有心?!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幼稚的、天真的小孩儿对吗?说什么话你都可以不当真,做什么事都不会被你影响,就是这么一个角色,是吧?!”
“好好好,我错了。”佘月想起睡前刚刚惹过人家,这会儿也不敢再点火了,没谁比他更清楚胡路发起疯来是什么样子——是连命都不要的样子。
他将手机重新拿起来,点开胡路找好的电影,和他脑袋凑到一块儿看了起来。
“诶!这部是影帝年语冰的电影吗?我的天啊,你看看人家开场的这个眼神,不愧是影帝啊,胡路你要好好向人家看齐。”
胡路心不在焉地嗯了两声,又说道:“看齐什么?出柜吗?”
佘月:“啊?”
他说完看到佘月一脸懵,才反应过来这人很少浏览娱乐新闻,几乎不知道这方面的任何消息。即使是胡路,进了圈内,还和年语冰同处一个公司,若不是有人闲来无事去讲,他也不会知道这些。毕竟现在的信息系统再发达,对于不曾涉及过的领域,人们还是对那里的所谓常识一无所知。
胡路就给他解释:“年语冰是娱乐圈柜外世界的王者,或是说神?总之现在娱乐圈,乃至国内对同性恋的宽容,可以说都是因为他。到现在只要有明星出柜,都会到他的账号下留言感恩,那里就好像月老树一样,挂满了同性恋人的祈愿牌。”
然而佘月却不可置信地说道:“胡路……你到底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问你这个了吗?”
胡路茫然,“不是你让我看齐吗?”
“我让你向影帝看齐,注意他的身份,影帝!一般人不都只会想到演技和事业吗?”
“哦,我走神了。”
佘月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胡路,你老实和我说,你是不是在娱乐圈学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胡路抓狂,“我学唱歌,学跳舞,甚至学微笑,学走路,除此之外的所有时间都在想你,你说这其中哪个是不好的东西?”
“什么想我……”佘月大声谴责道,“就是你这种讲话暧昧的习惯误导了你,才让你以为对我是爱情吧?”
胡路反驳道:“我讲话暧昧给你听,为什么你不会被我误导?还是说你已经爱上我了只是不敢承认?!”
佘月毫不畏惧,“哪个幼儿园小毛孩儿没大言不惭地在光屁股时期就敢许下一生的诺言?而哪个大人会把这些话当真?”
胡路生气地夺回手机,“我想和你谈爱情,你却想当我哥哥?”
“不,”佘月摇摇手指头,“我是你爷爷,胡路哇!”
胡路冷哼一声,却平静了下来,“我会让你承认的。你我只是性格不同,根本不存在心理年龄上的差距。你这个自大狂。”
对于胡路的评价,佘月十分实事求是地没有逼他收回那句“自大狂”,但是对他其他的话却不置可否。
手机中的电影不知不觉已经过半,在这过程中,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着电影的主人公走完他的一生。这是部探讨时间与爱情的影片,前半部分的内容十分平淡,讲述了男主人公看似辉煌,实则和旁人也并无多少区别的人生。或许在他年轻的时候受过不同寻常的苦,中年的时候生活又送他极致巅峰的乐,但是到了晚年,他和所有平凡或不平凡的老人们待在一起,听大家讲各自人生的起伏跌宕,突然发现他们所有人都只是凡人。
任何人都有自己说不完的故事,每个故事都有自己独特的剧情,谁能说得上最好呢?
于是他感到了迷茫,我这一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视频上的三角符号停留在老人不甘的脸上,胡路从背后抱住佘月,头顶在他的后颈处将他压得弯下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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