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势大,百姓明哲保身,展昭在开封府当差期间遇到像老赵这样的人并不少,起先他也像五爷一样义愤填膺,但遇到的多了,他也就心平气和了,甚至还能替更夫老赵解释两句:“更夫老赵孤身一人,年纪也不小了,没有确凿的证据,明哲保身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他虽未透露是否遇上了胡家护卫,但也提供了一条重要的信息。”
“什么信息?”
“他说在二更天的时候,曾经听到一个少女惊慌失措地喊‘阿福’的名字,不止叫了一遍,越叫越凄厉,更夫老赵因为常走夜路,耳朵比寻常人灵敏许多,我问他有没有听错的可能,他说就是叫阿福。”
白玉堂听罢,当即站起来拉着人往外走:“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找那个少女啊?”
展昭却无奈地挣脱五爷的束缚,道:“你以为我没派人去找吗?”
“没找到?难不成,是也遇害了?”如果是这样,倒也不无可能,毕竟都杀人了,也不在意杀一人还是杀两人。
这个展昭也不敢妄下论断,只道:“所以展某此来,是想拜托五爷问问道上的朋友,最近汴京城是否有江湖凶客到来。”
毕竟除开胡家行凶的可能性,也有长工阿福走夜路突然被袭的几率,仵作查验过阿福的身体,死者当时处于醉酒状态,致命伤并非砍伤,而是坠井溺水而亡的。
其实水井边脚步杂乱,不止阿福一个人的脚印,但因为水井本就是公用地带,当时开封府去案发现场时,也围拢了一群看客,当夜并未下雨,导致足迹混乱,并不能作为证据依凭使用。
“这个简单,五爷这便去找人问问。”
白玉堂老早就跟黎知常吹嘘过自己打听消息的能力一流,这当然也不全是吹嘘,陷空岛在人脉方面确实很出众,即便五爷是个非常个性的人,寻常江湖人多跟他处不来,但多数江湖人都会卖陷空岛的面子。
此次,他干脆约了人在巽羽楼见面,得到想要的消息后,便找了人送去给展昭,自己则叫了碗凉皮就这虎皮烧鸡美滋滋了一顿。
毕竟黎知常那货又搞季节限定,他可不得在下架之前,多吃两份啊。
正扒拉碗里最后一根凉皮呢,五爷就听到了黎知常的声音:“噢哟,这不是五爷嘛,稀客呀,四日未见,五爷可好?”
……这种损友,真的绝交也罢。
不过五爷显然是个不甘示弱的,当即就道:“看你这模样,小考考得不错?”
……淦,有必要这么互相伤害吗?
两人互相伤害了一顿,终于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没过一会儿,就恢复到了从前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和气状态。
“最近赚得不少吧,你看看下面,就没一个空位的,就算有也很快有人抢占,以前也很多人,但至少不怎么拼桌,再看看那外送跑腿的伙计,都跑瘦啦,你要是一年四季都卖凉皮,说不定一年之后,就能在内城买四进的大宅院了。”五爷忍不住概叹道。
黎望闻言,挑了挑眉,当场表演凡尔赛:“那五爷你可就错了,你太小觑巽羽楼了,四进的宅子哪需要一年功夫啊,一两个月足矣。”
虽然巽羽楼定价不高,甚至远逊于樊楼张家店一众高端食肆,但薄利多销啊,光是外带食客的点单,就占巽羽楼起码六成的营收。
“……你做生意的嘴脸,真是和我兄长一个模样。”
什么叫嘴脸啊,这只是在商言商罢了,况且黎望从不指望巽羽楼能赚大钱,他都这么使劲跟食客对着干了,谁知道汴京百姓热情这么高涨,搞得他这胜负欲大涨,最近甚至有了提前下架凉皮的念头。
“不过你这么能赚钱,以你爹的苛刻,怕不是已经停了你的月钱?”显然,黎爹教子的传闻,已经连白玉堂都有所耳闻了。
哎,当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黎望也习惯了,也不纠正,只道:“五爷你又说错了。”
“我说错了什么?”
“我家内宅事务,小事都是我娘做主的。”
五爷当即应口道:“那大事呢?”
黎望施施然喝了一口温水,端的是风姿俊秀:“我爹说过,内宅无大事。”
好家伙,五爷不由直呼好家伙,黎御史这家庭地位,简直是一目了然,难怪以欺负儿子为乐了。
五爷词穷,黎望见此,贴心地转移话题:“五爷今日怎么得空来巽羽楼吃饭,开封府不是除了命案嘛,竟没有同展兄一道去查案?”
“查了,但没什么进展,谁会杀害一个青楼的长工啊,反正我是想不出来了,除非就像是展昭猜的那样,是过路的江湖凶客激情杀人,这长工恐是命里倒霉。”五爷说罢,将案情简短说了一遍,跟着展昭查了这么多案子,五爷显然对叙述案情也很有一套了。
黎望听完五爷的叙述,却并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最近汴京城并没有什么江湖凶徒造访?”五爷止不住惊讶道。
“既是没有,那小生的猜测,就又多了一分可能,不是吗?”
白玉堂只没好气道:“别婆婆妈妈卖关子,赶紧说。”
黎望不由无奈,但到底还是痛快地说了:“五爷你方才说,当夜的更夫老赵曾听一少女激愤呼唤死者的名字不止一次,你说什么情况,会让一个少爷深夜凄厉呼唤一个男子的名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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