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感叹道:“师父,怎么什么食材到您手里,都能变得这般香?”
其余人纷纷附和,以一种既垂涎又畏惧的眼神盯着砂锅。
孟桑莞尔,扬眉道:“你这话说早了,我还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吃食。”
“师父又在自谦了。”纪厨子他们一点也不信孟桑所言。
孟桑“噗嗤”一笑,心里头憋着坏。
单纯的徒弟们啊,你们这是没见过螺蛳粉、豆汁、鱼腥草、牛瘪火锅等吃食的威力。这些个吃食,有人爱得不行,有的人恨不得躲到三里之外。
届时,不晓得你们可还能说出一个“香”字?
孟桑挥挥手:“行了,都别挤在这儿,各自干活去!”
众人各自应声,离去之前,还有人忍不住瞄了一眼炖着肥肠的砂锅,咽了咽津液。
过不多久,便到了监生下学的时辰。
食堂内诸人严阵以待,尤其是百味食肆里负责炒菜的几位庖厨,脸上绷得极紧。
今个儿是百味食肆开放点菜的日子,其中好些小炒与炖菜不同,吃的就是一个热乎劲,也很看庖厨师傅的手艺。
虽然他们都算是有多年功底的庖厨,但一想到是给这些高官子弟们做吃食,难免还是有些紧张的。
渐渐地,食堂外头传来动静,是监生们往这儿来了。
国子学的监生们率先步入食堂,直直就奔着食堂左边的百味食肆而去。数位仆役面带笑容、有条有理地迎上众监生,问清楚他们是吃暖锅还是点菜后,将诸生分别引至不同的桌案。
如今以中央灶台为界,食堂左边的区域都被划给了百味食肆。而孟桑这几日又这一大块地盘稍微做了规划,把最里边的一块分给火锅,其余地方都暂且充作点菜桌案,留待日后再安排。
田肃进了食堂,被仆役引至一张空着的桌案后,瞧都不瞧一眼点菜单子,豪气地一挥手:“全都给我来一份!”
有五百多份奶茶在前,这位主的名声早就在食堂诸人耳朵里传遍。
仆役神色如常,笑着应了一声,退下给田肃安排吃食。
田肃点完菜,扫了一眼桌角贴着的标号,又立马跑到饮品铺子前,买了七份奶茶,让仆役送到自己所在的桌案。
不远处的孟桑见了此豪举,面上笑意更浓,只觉得田肃怎么瞧怎么顺眼。
慢了众人一步的叶柏迈入食堂,觑着孟桑越发夸张的笑容,冷不丁道:“桑桑,你看田监生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古卷孤本。”
“什么古卷孤本?”孟桑挑眉,领着他去后头用温水洗手,口中不停,“分明是一只会自己撞到树根的肥美兔子。”
叶柏转头,同情地瞥了一眼坐不住的田肃:“多可怜的兔子。”
洗完手,孟桑将叶柏带到两人专属的桌案,笑眯眯道:“我去端吃食来,你且等一会儿。”
闻言,叶柏抓着书袋,乖巧地坐到老位置,坐姿笔挺,但小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这点菜单子上的吃食好多,我都有些看花了眼,不晓得该点什么。”
“炉焙鸡、山煮羊……嗯,这两道听着不错,各来一份吧。”
“我最爱吃鱼,酥骨鱼必然是要点的。”
有人探头问:“曹兄,你们桌上那道素食是什么?瞧着很是精致啊。”
曹监生爽快回道:“唤作文思豆腐。听仆役所述,这是一位法号文思的僧人所创,重在刀工。”
问吃食名字的监生探头瞧了一眼,连连点头:“里头的豆腐切得比发丝还细,确实很看厨子刀工,我也点一份罢!”
曹监生笑道:“听说等会儿还有庖厨来当众演示如何切豆腐呢。”
“是吗?这热闹得瞧一瞧,定然很好看!”
叶柏正襟危坐,暗地里听着这些零碎的对话。确定这些监生对百味食肆的点菜很满意后,小郎君的唇角不由翘起,一副与有荣焉的自豪模样。
此时,叶柏右手边投下一道阴影,来人极为自然地坐到叶柏身侧。
叶柏的小身子一僵,看向来人,欲要见礼:“见过谢——”
谢青章抬手拦下,温声道:“叶监生不必多礼。”
“是。”叶柏收回手,细密的睫毛眨啊眨,欲言又止。
下一瞬,孟桑端着木托盘从小门而来,迈着略快的步子来到桌案边。
没等孟桑开口,谢青章淡定起身,动作熟练地取过木托盘边上的两块湿纱布,利落地隔着纱布端起砂锅。
对此,孟桑没有表露任何异样与惊讶,习以为常地将垫在砂锅下面的木盘子拿了放到桌案上。
接着,谢青章顺畅地将手中砂锅放到木盘子上,留了一块纱布搭在砂锅盖子上,又将另一块纱布递给孟桑。
孟桑自然而然地接过,眨了眨眼:“还有一些吃食,我再去端来。”
“要搭把手吗?”谢青章问。
孟桑用胳肢窝夹着木托盘,笑着摆手:“不用,都不重。”
谢青章也不强求,温和地应了一声“好”,然后坐回原处。
两人这一系列动作,仿佛经过上百回的演练,没有一分一毫的停顿。
叶柏面上神色越发纠结,盯着孟桑的背影消失在小门处,又偷瞄几眼谢青章的侧颜,嘴巴几度开合,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谢青章察觉到异样,偏头望过来:“叶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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