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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是太猖狂了,但我却有足够的资本去叫嚣。所以大概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人的人生怎么能成为这般的赢家,是不是再这样下去她好上天去拧了宇宙的天灵盖?然后几个月前,我的人生,就遭受了重重的一击创伤。
    彻底给打趴下了,甚至连根让我举着起来的脊梁骨都不留。刚摔了那会儿,我还依旧顽强着自己的那份信念,想着肯定总有一天,我还能再站起来,能够再去奥运完成我那桀骜不驯的梦想。
    现实却从能教我做人周衡,不是我自甘堕落,你看到我父母站在病房外面那绝望的眼光了吗?这一个多月是经常这样的,我每次都看到,心都攥了的疼。有段时间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觉很麻木,我一下子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的悲伤,就像是头上被套了个套子,自己憋气憋在里面,一看到我妈在背着我掉眼泪我就难受,呼吸不动。
    后来我终于弄明白了,其实也就是在我看到高敏去了澳大利亚那一刻起,我突然就恍惚过神来,知道了自己究竟为什么那么窒息。是因为这件事里面,我自己应该是所有人里最难过的一个,伤毕竟是伤在我身上,一切承受不了的事情都是原原本本降落在我的头上。然而之前我缺一直抱着一个乐观的心态,想要将自己的情绪抽离伤痛带来的悲苦,企图去做一个跟命运对抗的勇士,然后去安慰别人。
    一切都苦难,我不应该去逃避,我应该坦然去接受。我就该认清我再也站不起来的这个事实,我是个残疾人我不可能再回到奥运赛场上了。这是放弃也好自甘堕落也罢,都可以,反正与其抱着那最后一丝看不见的光去祈祷,还不如就此认命、跟命运妥协。所以周衡,不管最后一个老中医还是老西医,对我来说都是那样了,我没那个力气再去抱有一丝的幻想,再去调动全部的精力祈祷上苍能够眨眨眼再眷顾一下我,我知道我的前半辈子已经把我所有的好运给用完了,人不能一辈子都一帆风顺,否则违背自然规律。
    最后一个老中医我也会去看,就当是最后走个流程你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梦想虽然没了,但是我明清还是希望能好好活下去。只不过后半辈子不太想去见人罢了,就是过去认识的那些人,因为我的前二十年认识的人都是在我辉煌时期认识的,他们都见证过我曾经有多么的桀骜少年郎,我不想再见到过去的人了,不是大家的不对,是我。我看到以前认识的人,一定会想起以前那些灿烂的时光。我不想情绪太大的波动,我爸爸妈妈因为我的这次摔伤,头发都一夜全部花白。我就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平平静静过完这辈子
    明清笑了两下,学周衡仰头,眼泪都给笑出来了,好像这么抬抬头,眼泪就能重新沿着眼眶流回去。柠檬水原来这么酸,酸的能把人麻木了的心再次给呼唤醒。
    周衡低着肩膀,明清说这一长串的话的时候,他交叉放在膝盖间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了,她把一切都摊开了的说,在这幽暗的酒吧里,把她所有的过去都给否决掉了。
    不止扔下了他一个人,还有她的队友、她的启蒙老师,她前二十年一手缔造出来的短道王国,还没彻底繁华到世界之巅,就被缔造者一手给摧毁。
    他吼不出来,或者说没有任何资格去吼了。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觉得痛苦,可最痛苦的还是莫过于眼前的这个女孩。
    真的很想很想帮着她分担一片悲哀,哪怕她还有点儿力气去撕心裂肺地吼,去抓着高敏挠烂了她的脸,他也会助她一臂之力。可明清什么都不做,彻底就这么抛弃了。要是抱一抱能让她稍微有点儿情绪波动也好啊,然而周衡却伸不出手,去抱住那个彻底残败了的人。
    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生离死别前人都已经没了哭喊,没了挣扎。
    因为已经一切都成了定局。
    可
    明清,周衡把脸捂在掌心,迷茫地喃喃着,
    最后那个老中医,他的医术很好,上午才跟我说突然出山,我之前就是在法兰西被当地黑势力打断了骨头,找的他接的骨。现在什么后遗症都没有。他明天就会到,专程赶过来,他听说过你的事迹,他说会拼尽全力把你医治好
    明清用无名指指腹擦了下眼角,别过头去,看着那旁边桌子角缺了一块的木头,深深地看了好几眼,
    好。
    周衡抬起头。
    明清:我没说不见。
    只是周衡,那百分之一的几率,我不会赌了。
    也不想说,如果好了这种话。
    周衡:还是,要离开么?
    顺遂地跳跃到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问题。
    那一刻,明清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找一个渣一点儿的理由,把周衡给堵回去。
    也不算思考半天,其实早就想好了这样去说,明清阖了阖眼,长长的睫毛打在她白皙的眼睑下,忽然眨了眨,空洞的眼底流淌出来一道细微的残忍,
    周衡,
    我一直以为,我们俩个人,
    就是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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