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俢昳也答应你离开了?他就没做些别的事?”她声音微微透着古怪。
虞念看向空无一人的树下,愣道:“别的事?别的什么事?”
青妍又沉默了一下,最后欲言又止道:“我也不知道,随口一问。”
*
天心殿中,青妍神情古怪地望着虞念。
“俢昳离开了,你会不习惯吗?”
“是有些……不习惯,但过些日子,应该就习惯了。”虞念不愿多提,转了话题,“阿妍说有事找我,是何事?”
青妍默了默,不再提俢昳,说起正事:“赤阳宗的成泽仙君想要见你一面。”
成泽仙君?
她倒是听闻过这个名号。
赤阳宗在仙界也算位于前列的宗门之一,而成泽仙君在赤阳宗里则是数一数二。
只是她独来独往惯了,并没有跟这样的人物打过交道,成泽仙君怎会突然提出想见她?
虞念蹙眉,投去疑惑的目光。
青妍笑了笑:“他似乎对你有意。”
虞念一愣:“对我有意?可我不记得和他……”
“我知道。但据成泽仙君所言,那日他赶去乌城,正巧看到你击杀凶兽的一幕。基于此,他说无论如何想见你一面。”
“成泽仙君虽未说明缘由,但我瞧着,他似乎很倾慕阿念。”
虞念抿了抿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抗拒:“我若不想去见他,是不是不好?”
青妍拉起虞念的双手,诚实道:“是。阿念如今在整个仙界数一数二,代表着天衡宗,成泽仙君又诚意十足,天衡宗实在不好拂了赤阳宗的面子。”
“阿念便是要拒绝,也亲自去见他一面吧。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成泽仙君素有雅名,知晓礼数,不会为难阿念的。”
虞念犹豫了一下,点了头:“……好。”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眼睛有点发炎,状态不是很好,写得不多,白天可能会再修一下这章,如果看到更新提示就不用管
我争取明天更个三四千,之后大概每晚8-11点这个区间更新
评论明天一起回吧,如果太多回不过来可能会挑着回
第37章 淡忘
“仙子似乎心不在焉。”成泽仙君叹了口气, 如是说道。
虞念停下了脚步。
两人正走至高台边。从高台俯瞰,正可见渺渺云雾。
她有些为难地开口:“成泽仙君……”
成泽仙君笑了一下,亦停下了脚步:“说来仙子还不知我的名讳。祁述, 我的名字。”
他笑容温和, 面对她的心不在焉也无不悦之色, 的确符合传闻中的雅名, 一身蓝衣立在那里,当得起一句翩翩君子。
虞念反应很慢地点了下头,传到耳边的话明明一字一字听到了, 可过后又仿佛没听过一般。
他叫……他叫什么来着?
虞念什么也没记住。
虽然他看起来值得相交,可他只是走在身侧就已让她不适应,她走了几步,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 始终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人身上。
祁述看出她状态不佳,眼底微微黯了一下,却没有多问, 保持着微笑问道:“仙子心情不好,我送仙子一样礼物, 希望能令仙子一笑。”
虞念迟钝地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
他但笑不语,走至高台边, 单手扬起,指尖灵光顷刻间化作大雪, 自空中纷纷扬扬落下。
大雪落在高台上, 掉进层层云雾中, 化在虞念的手心里。
她仰起头, 看着漫天的雪花, 微扬了唇角,脱口吐出一个音节:“俢——”
俢昳,下雪了,你快来看。
那年他救了她,一路背着她避开藤蔓的触碰,等她问起他有什么愿望,他只说想看一场雪。
俢昳喜欢雪,她记得。
然而此刻,下意识吐出一个字,她意识忽然清醒起来,他不在她身边了,他看不到这场雪了。
是她亲口让他离开的。
虞念怔了怔,扬起一分的唇角瞬间又沉了下去。
而另一边,祁述看到虞念终于笑了,却说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字。
他低头问她:“俢?俢什么?”
虞念失神地摇了摇头,忽觉疲惫。
一个月了,她为何还没有习惯?
她什么也不曾说,但祁述已猜到了什么:“是仙子认识的人?”
“我听闻天衡宗四季如春,是以才想送仙子一场雪。” 他笑容渐渐带上失落,却还勉力维持着,“原来仙子和旁人看过。”
虞念张了张嘴,决意和他说清楚:“成泽仙君……”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的心漏跳一拍,要说的话也断在口中。
他问她:“仙子可是心中有人?”
心中有人?
有,当然有。是栖羽啊,那个她倾慕多年的温柔仙君。
虞念看着祁述,慢慢点了头:“有。”
祁述掩住失落,低头苦笑了一下:“果然如此。仙子出众,我本欲和仙子相交,今日一见……终是我认识仙子晚了些。”
他又抬头,眼神依旧带着欣赏的光芒:“当日在乌城,仙子一袭白衣,手执长弓射出一箭的英姿,耀眼夺目,盛过日光,”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仙子在我心中就如同那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没有点出自己的心意,只最后诚恳道:“仙子日后若有所需,可来寻我。”
祁述很懂进退,察觉出她心中有人便放弃了表明心意,给二人之间留下余地。
他既已明白,她自是不必再多说。
虞念礼貌笑了笑,一句“多谢”结束了对话。
祁述离开后,漫天的大雪也停了下来。
她轻轻蹲下,双手捧起一把雪,在万籁无声中,蓦然出神地想,俢昳现在在做什么?这三个月,他会去哪里?
掌心温度过高,雪很快融化,从指缝流下雪水。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冲动地起身离开。
*
虞念回到了自己的岛上,径直去了曾经俢昳住过的地方。
这是他离开后,她第一次踏足此处。
院中一如往昔,石桌上放着一张普通的古琴。
那是俢昳随手用灵力变出来的,在无数个夜里用轻柔舒缓的琴音伴她入眠。
原来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这张琴。
她走至屋前,正欲推开门,发现一旁的窗台边放着一个娃娃。
虞念愣了愣,走近细看,看到那只娃娃一身白裙,如瀑的青丝上别着一根白色羽毛,赫然是她自己的模样。
娃娃眼睛弯弯,唇角上扬,虞念忍不住也对着娃娃笑了笑。
她伸手拿起了那只娃娃。
娃娃比手掌略大,头大身子小,比例同她之前送出去的那只如出一辙。
俢昳不知何时也做了一只娃娃,却始终没有对她说,他离开时将娃娃放在这里,是送给她的意思吗?
虞念摸了摸娃娃的头发,低声自言自语:“既然做了,为何不告诉我?若是送我,又为何不亲手来送?”
娃娃手感很好,用来填充身体的棉花柔软轻便。
长至腰身的青丝又细又软,似乎还被每日仔细梳过,发间连一个打结都没有。
他做的很好,并不比她做的那只差。
她盯着手里的娃娃,一点一点想起,俢昳似乎什么都做得很好。
他会抚琴,指法精妙,弹出的曲子悠扬平和,片刻便能让她的心静下来。
他会扎秋千,本是可以用灵力完成的事情却选择了亲力亲为。秋千绳柔软,丝毫不扎手,握久了也不会有不适,坐板平稳光滑。
他会做娃娃,他还会许多。
可他会的这么多,唯独修为低下,灵力微弱,练不好剑。
虞念戳了戳娃娃的脸,不知在对谁说着:“笨死了。”
什么都会,就是练不好剑,笨死了。
娃娃自然无法回应她,安静的院中只有风拂过的声音。
虞念抱起娃娃走至桌边,将其放下,双手搭上琴弦,十指一动,琴音乍起。
曲调轻缓,柔和宁静。正是俢昳为她弹过的曲子。
这十年间她听过无数次,早已铭记于心,指法与技巧都与俢昳的丝毫不差,然而虞念弹了几下,又兀自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