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有列火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刺骨的风。
陈准坐得稍微靠前些,侧着身,把她搂入怀中。
她从小怕冷,即使穿得再厚,冬天也难熬。
水泥枕木又硬又冷,没坐多久,屁股冻得麻木,寒意也慢慢传遍全身。
陈准想起她刚才说一半的话:“其实什么?”
许岁只道:“对不起。”
感觉到她微微发抖的身体,陈准干脆将她拉起,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他挖出三友叫她抱着,然后拉开羽绒服拉链把她上身全部包裹住。
这回倒真变成一只袋鼠。
陈准接着问:“为哪件事道歉?”
许岁说:“我回顺城的决定,是和你确定关系之前做的。很抱歉一直要你迁就我,异地恋很难,难为了你这么辛苦。”
她说话时靠着他胸膛,好像在靠着一堵带温度的墙,“感全感”不再是个词汇,当做一种感受更贴切。
陈准挑眉:“那你想怎么补偿我?”
许岁猜到了,他一准会这样问。
她也问:“你想要什么?”
陈准不假思索:“把你给我吧。”
他看着她,表情淡淡的,语气像玩笑也像试探。
许岁心脏猛地抢跳两下,同时身体通电般麻痹了几秒钟。
他用抱孩童的姿势抱着她,他的手还贴在她大腿外侧,此刻感觉不到冷,那处像一个烙铁烫得她坐立难安。
可能她许久没有回应,陈准别开视线,笑着:“跟你开个玩……”
“好啊。”
许岁却听见自己说。
第42章
郝婉青电话这时候打进来。
两人之间刚刚建立起来的气氛随着铃声烟消云散。
陈准别开头, 喉结滚动了下。
许岁想要自己坐着接电话,挣扎了下,在她腰间的手又箍紧几分。
陈准低声说:“别动了, 就这么接吧。”
许岁只好在他怀里接起来。
郝婉青上来就问:“遛狗遛到哪儿去了?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许岁这会儿脑袋倒是转得快:“就在小区外面, 没走远。遇见一只流浪狗, 我看着怪喜欢的,就去超市买了两根火腿喂喂它。”
“什么样的狗?”
许岁偷偷瞥了眼陈准:“一只大狗。”
陈准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虎口收紧惩罚她,看见她表情变得十分丰富,扭着腰在他怀里躲来躲去。
他一手环着她后背, 另一手伸进她羽绒服的里面, 又拿手掌丈量了下, 隔着薄薄打底衫, 发现她的腰也就那么窄,刚好够他虎口的宽度,很好掐的样子。
允许自己想歪两秒, 他转移注意力。
又听许岁描述:“容易呲牙, 看上去脾气有点臭, 但是愿意人哄它,摸摸它的毛就会变很乖。”
陈准垂着眸, 嘴角含笑地看她,任她消遣。
郝婉青说:“那你还不赶紧回来, 咬到你还得去打狂犬疫苗。”
电话有些漏音, 陈准听到了, 未来丈母娘正好提醒了他。
她的脖颈就在他眼前, 陈准低下头去, 照着她侧颈的位置直接下口, 使劲咬是舍不得的,他稍微含了下,不介意再给她添一个草莓印。
许岁抽了口气,酥麻感从尾骨窜至后脑。
郝婉青在那边紧张道:“怎么了?那狗咬到你了?”
许岁揪住陈准衣服,他还没松开,她尽量平静道:“没有,被石头绊了下。”
“你给我赶紧回来,女孩子家家的,谁大晚上还在外面晃。”
“知道了,我这就……”
话没讲完,郝婉青说挂就挂。
陈准有些过分了,许岁摸着他偏硬却顺滑的头发,声音是抖的:“我真要回去了。”
“嗯。”
“快点起来。”
“嗯。”
他只答应,却半天都没直起身。
许岁咬住唇,不得不高仰起头来,微眯着眼,视线时而变得清晰时而又模糊。
她看到广阔遥远的天空上点缀着几颗星,一颗,两颗,三颗,五颗……
当她混乱地默数完,陈准才发善心放过她。
许岁晕乎乎站起来,捧起三友丢给他,低头整理着衣领。
三友本来睡得好好的,被她扔的一脸懵。
陈准顺手把它塞怀里,抬起头悠闲地看着许岁忙活,不忘评价一句:“你这腰挺窄,肉可不少。”
许岁虽然瘦,却不骨感。
三年前的那次,陈准偷偷观察过她的身材,她骨棒小,腰细,胯微宽,大腿有肉,小腿纤细……
总结起来,就是整个人的曲线感很强烈。他是很喜欢的。
许岁大脑恢复运作了,说:“可不兴嫌弃女朋友胖,提减肥这种无理要求的。”
“没关系,肉多好捏。”
“面团更好捏。”
陈准说:“怎么能一样,面团可不会喊疼。”
也不知许岁想到了什么,心里骂他变态,转头白了他一眼。
陈准坐着看她:“你再瞪个眼睛试试?”
“快走吧。”她去拉他。
陈准沉默两秒,忽地叹一口气,他其实穿得也不算多,两条腿几乎冻木了。
就着许岁的手站起来,他使劲跺了跺脚:“天时地利人和,小爷一样没占。”
许岁默默笑了下,没有搭腔,拉着他往大路走。
这一斗嘴,又耽误不少时间,两人一路跑回铁路家属楼。
在楼栋口分开。
许岁说:“明天不要回来了,加起来四小时车程,谁能吃得消。”
陈准只说:“进去吧。”
许岁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帮他把拉链拉到顶,垫起脚,一吻落在他下颏上。
她一触即离,轻轻说:“我月底回南岭,‘天时地利人和’会有的。”
陈准有点受不了她此刻的亲近和说话语气,他低下头,那双眼里像含了露珠,仿佛轻轻一眨,就要落在他心坎上。
陈准今天是看过日历的,到月底还有八天时间。
“进去吧。”他抬手揉乱她的头发:“谁天天老想着那种事。”
“那好吧,当我没说。”许岁立即道。
陈准:“……”
陈准转天是想再回去的,如果工作完成的早,动保基地那边又无事做,不跑这两趟高速就像缺了点什么。
但是下午的时候,他收到许岁发来的消息,说许康住院了,叫他晚上乖乖待在南岭,不要回来。
陈准立即给她打电话,可能她在忙,没有接听。
五点钟的时候,许岁把许康安顿好,去食堂打好饭菜,伺候他先吃完,自己坐下来歇口气时才有时间看手机。
她回复陈准,说父亲双腿肿得厉害,白天透析时的数据不太好,医生要求留院,给他系统地调理一下身体。
许康每年总要住几次院的,已经成为很平常的事,只是以往都是郝婉青陪护,现在变成了许岁。
手机叮一声响,陈准说周末回来替她。
许岁在屏幕上打了“不用”二字,手指挪向发送键,停顿几秒,又删去,改了个“好”过去。
许岁放下手机,喝了几口紫菜蛋花汤,医院饭菜清淡,本就饿过了头,这会儿越吃胃里越难受。
所以她只把汤喝光了,饭菜没怎么动。
在医院的第一晚,许岁没睡好。
病房是四人间,隔壁床的大爷打呼噜像唱歌,高低声部都占齐了。
她躺在沙发椅上,轻轻翻了个身。
许康轻声:“岁岁?”
许岁立即坐起来,伏在病床前:“爸爸,您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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