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话,权当恭维好了。”
“还真有,说说看,他们都说你什么了?”槿年有些好奇。
“倒也没别的,无非是我身份尴尬。不实传言,我听过便忘。”苓岚引着她进了内堂。
槿年坐下,环视四周,瑚清端上了茶点。槿年见苓岚身边的人颇为脸生,青色的衣衫上有蓝色的刺绣,问:“这几个丫头是你母亲从水族带过来的吗?”
苓岚点头,道:“还有两个小厮是我回来之后招来的,是木族人,其余跟随我娘在水族有些年头了。云浅,瑚清,快来见过长公主。”
云浅和瑚清上前施礼,槿年笑着让她们免礼,又对苓岚道:“我是怕你府上缺人,我待会儿去跟柏年说一声,让他从宫里给你调派几个人过来,反正你这将军府本来就很宽敞,别说几个人,再给你添几十个人也不成问题。”
“我哪里养得起这么多人啊!”苓岚笑道,“我既无恒产又无俸禄,靠我娘行医那么一丁点微薄的收入,恐怕撑不了几个月便坐食山空。”
槿年捂嘴而笑:“要不你搬回王府,白吃白喝还有一群人伺候。”
“如今你又不在王府,我还不如到你的两仪城去蹭吃蹭喝。”
“不是还有柏年嘛!”
“他是王,我当过两年奴婢,怎敢再住进王府?”苓岚嘻嘻而笑。
“嗯,那就再等个一年半载吧。”槿年言下之意,是等孝期过了,让柏年娶她入王府。
苓岚当然得懂她话中有话,不好直接拒绝,只好假装没听明白,转移话题,告诉槿年她所想到的提倡发展商贾的政策。槿年听她忽然对政务之事有这么多看法,甚是惊奇,听着听着又觉得她想到颇为周到,问道:“这是你在金君身边学到的?”
苓岚听她提到煦之,心里一热,抿了抿嘴,答道:“我在王身边偶尔也会听到他和朝臣议事,自从蛮族入侵后,我回来祭典先王,眼看族中的光景大不如前,总想着自己不过是一介女流,帮不上什么忙,便事事留心而已。此事我曾和柏年哥哥提过,可他好像不太在意,此下与你一说,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倒觉得不妨一试,反正也没多大坏处,尤其是传统的花市,反正咱们每年都举行,干脆延长时间,届时我在年终祭礼上以长公主的名义邀请各族的王赏个光,我看啊……即便各族的王来不了,他们的王子公主还有王族成员都是喜欢凑热闹,咱们只要提前把驿站、旅馆和饮食等相关事宜准备妥当,到时候再送些礼物,应该没什么问题。”槿年思索了一番,又道:“苓岚,有一件事,我一直放在心里,今日既然来了,我想与你好好商量。”
苓岚有些担忧:她不会又想说我与柏年的事吧?
槿年见她不作声,眼神疑惑,继续道:“我在想,你我相伴多年,情同手足,不如正式结拜为姐妹,你意下如何?”
苓岚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她想起柏年曾对煦之的王祖母说,自己是他的义妹,煦之也曾在锐安殿说她是槿年的义妹,她当时还在想着这个谎还是暂时别揭穿,没想到今日槿年却忽然要把当初的谎言变成事实。
槿年见她傻乎乎的样子,笑了起来:“你不该会是嫌弃我这个长公主吧?”
“怎么会?我是……受宠若惊罢了。”
“其实你我之间本不须多此一举,只是……我想着,如若我们二人结拜为姐妹,理应昭告天下,这样……你的身份位同郡主,依照惯例,我和柏年还能名正言顺地给你赏些东西,日后你要婚嫁之时,自然也就……”
苓岚满脸通红,她知道槿年所说的“婚嫁”自是指她与柏年,可她转念却想到了煦之……
槿年又道:“况且,当年我爹也曾开玩笑地提过要收你为义女,当年没来得及达成。此番我便算是圆了我爹的遗愿。”
提起木族先王,苓岚心中不忍,眼中有了泪意。二人决定,明日在王府举行结拜的仪式。槿年留在将军府和苓岚一同用膳,午后方归。
愫眉黄昏时回来听此消息,又惊又喜。
次日,苓岚梳妆打扮了一番,领着云浅和瑚清再度入王府。槿年早已命人备好了三牲祭品、酒和金兰谱等事物。槿年与苓岚在金兰谱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和出生年月,并按上了手印。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们用备好的针尖刺破右手中指,把血滴入红酒中轻轻拌均,先洒三滴于地上,槿年捧起酒先喝了一口,苓岚接着来也喝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酒放在木神像前,她们郑重地手持一炷香和金兰谱对天盟誓,今生今世以姐妹相称,生死与共,祸福同享。
虽说她们相识相伴多年,但此番有了这样的仪式,从今往后关系又更进一步了。
柏年忙完事务之后也赶过来观礼,他看着槿年与苓岚,百感交集,礼毕,他对苓岚道:“你既与姐姐正式义结金兰,以后继续唤我为哥哥吧,不必再拘礼了。”苓岚自幼称他“柏年哥哥”的,没什么适应的,就不再称他为王。
槿年又以长公主的名义赐了苓岚一些金银首饰,拨了几个丫头和一队护卫供将军府差遣,还为将军府恢复了苍颀将军生前的食邑千户以及相关配置,这些她都事前与柏年商讨过,柏年并无异议。苓岚忽然多了这么多封赏,连忙磕头谢恩,却被槿年制止:“既然你我已是姐妹,就无需这些礼数了。”
槿年、柏年和苓岚在王府的回廊下漫步,侍女内侍远远跟随着。苓岚有种错觉,他们三人仿如回到了数年前的亲密无间。她感激槿年对自己的怜惜,为自己家族所做的一切,发自内心的微笑盈于脸上。
柏年神情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何事,他依稀觉得,槿年特意在此时赶回木族,刚回来就办了这件事,似乎有些太刻意。虽说她们二人本来就亲如姐妹,可真的有必要急在这一时吗?
槿年却想起去年年终,她在两仪城对苓岚所说的话。那时她见了煦之在东市的街头与苓岚神态亲密,煦之遇刺后的那夜,她对苓岚道,苓岚本身就不是什么奴婢,若回到木族,以柏年往日的情份和今日为王的身份,他自然不会待薄于苓岚。可她如今细想,那时她之所以那样说,并非全为了自己的弟弟,而是她内心深处,隐隐约约藏了一丝的嫉妒。
若说五族之境,有哪个男子能入她槿年长公主的青眼,大抵也就只有贵为金族王的煦之。煦之俊朗非凡,身居高位,对槿年和木族都有恩惠,也多次相帮,然而这个国中最为杰出的年轻男子却并不爱慕她,反而待处处不如她的苓岚如此亲热……她终于意识到,其实她有虚荣心和忌妒心的,只是她从来察觉到而已。
槿年转头看了苓岚一眼,眼见她笑靥如花,她的欢喜是由衷的。槿年暗自为自己的私心而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