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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五位行副纷纷过去招呼着各家的弟子们,将她们带出了大厅。

    阿愁无奈,只得从莫娘子的手里接过她递来的妆盒,跟着林巧儿等人一起,被几位娘子们带往后厅去各自梳妆了。

    到了后厅,这些年纪从十三四岁到七八-九岁不等的孩子们,全都依着几位娘子的指示各自坐了,然后一言不发地梳妆起来。

    和别人一上手就开始梳头不同,阿愁心里正没底着,便借着那三遍通发的功夫,一边不紧不慢地通着头,一边悄悄观察着别人的举动。

    虽然不知道行首岳娘子所说的“双环髻”到底是指哪种发式,阿愁却是知道,那“双环飞仙髻”是先将头发于头顶结成一束,再向左右分结成双环,最后内衬以托柱的一种发式。而“双环垂挂髻”则要将头发中分,左右如丫鬐般各结鬟环于耳侧,却是不用托柱,令发辫自然垂挂于耳旁的一种发式——便是上次阿愁被两位王府小郎拖去逛庙会时所梳的发式。至于“双环仙桃髻”,其实可算得是“双环飞仙髻”的一个变种,是将托柱所撑住的结发双环整成仙桃状的一种发式。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变种。可总的来说,“双环髻”不过两种分类,一种是结发于顶再分双环,一种是左右中分再结双环。

    阿愁这般偷眼看着别人的动静时,忽然就发现,其实不知道行首所指的“双环髻”到底是哪种的人,竟大有人在。不仅不少人像她一样,偷眼看着旁人的动静,还有不少人,或者盲目地结起一束于头顶,或者犹犹豫豫地中分着两股发辫。

    这般看着时,阿愁脑中忽地一亮——如今她只是个学徒,不懂的问人很自然,这没什么好丢人的。倒是不懂装懂,那后果比较严重。

    于是她一边举起一只手,一边站起身来。

    那背着双手于众人身后来回走动着的梳头娘子们见了,不由就相互交换了个眼色。

    而这眼风叫阿愁捕捉到,原本有些不安的心,立时就安了——她忽然就明白了,这也是试练的一部分。

    所以当一个娘子装着个满脸不耐烦的模样问着她“有何事”时,她带着不失礼数的从容道:“双环髻分着双环飞仙髻、双环垂挂髻等等好几种样式,不知道行首大娘指的哪一个。”

    那娘子看着她眉头一挑,唇边忽地露出一个笑来,回头看着那些因阿愁的问话而纷纷停了手的孩子们道:“我只当再没人会问这个问题呢。”又冷哼道:“主家的要求都不曾听明白,就这般贸然行事,便是你的头梳得再好,也算不得是个好的梳头娘子。”却是赞赏地拍了拍阿愁的肩,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

    阿愁弯眼一笑,道:“我师傅是仁丰里的莫娘子。”

    那娘子一怔,用心看了阿愁一眼,笑道:“原来是她。”然后一转身,对众人宣布道:“今儿要你们梳的是双环垂挂髻,可别再弄错了。”

    阿愁听了,不由松了口气。这个发式她自己梳过,且还挺有把握的。倒是那如敦煌壁画上那些飞天仙女们所梳的“飞仙髻”,她只梳过一回,颇有些手生。

    比起别人来,换了芯子的阿愁那手脚自然要比真正的孩子更利落一些。不一会儿,她便梳好了头。于镜子里看看经过她微调,极衬合她脸型的双环垂挂髻,阿愁自己还是挺满意的。想着刚才的表现,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前世时,许是被她奶奶打击怕了,她心里每有什么疑惑时,宁愿揣在心里暗自琢磨,也不肯主动向人求教。今儿这一开口,却是忽然就叫她发现,其实向人张口,未必就是向人示弱。

    阿愁梳好头时,也有几个女孩先后梳好了头。于是那几个行副娘子们便拿出几只鸡毛毽子分给她们,命她们于厅前的空地上一人各踢一百个毽子。可阿愁不会踢毽子,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连着踢到三个以上,倒惹得同样也梳好头出来的那些孩子们看了一阵笑话。

    等所有的孩子都一一踢完毽子后,阿愁才发现行首为什么会出这道题。这会儿,经过一番激烈运动后,许多人才刚盘好的头都开始有些散乱了。好些的,如王大娘的女儿王小妹那样,不过是发式松散,掉了些发丝儿下来;那些更惨一些的,甚至已经披头散发了。

    阿愁有心想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发,又怕因此坏了发式,便和林巧儿二人相互检查了一下,见各自的头发虽然都微有松动,却未变其形,二人这才松了口气。

    “应该没问题的。”林巧儿握着阿愁的手悄声道。

    阿愁心里也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所以,当岳娘子那里报着中选的女孩名单,中间竟没有她时,她不禁用力眨巴了一下眼。

    第五章·炮灰

    初选过关的女孩中,果然有林巧儿一个。

    叫阿愁有些惊讶的是,王大娘那个一脸阴沉的徒弟竟也过关了。

    倒是一开始看上去自信满满的王小妹,和她一样,也落选了。

    就如之前行首岳娘子所说的那样,她叫着过关的人名时,那些中选的弟子们都要各自上前,向众人展示她们梳就的发式。所以,谁好谁坏,可以说是一目了然。

    对于这样的结果,因为这会儿阿愁看不到自己,便以为她的发式大概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问题,用力眨了一下眼后,她也就默然接受了。

    虽说就莫娘子看来,阿愁的发式梳得没什么问题,可一来莫娘子不是那种擅长跟人争辩的性情;二来,和后世那些“生着反骨”的百姓不同,这个时代里的人都习惯了做顺民,也更愿意相信上位者都是公平公正的,所以她也沉默着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便是她俩都接受了,却是有人不肯接受。便有人问道:“我徒弟的头梳得不差哪里,凭什么就落了选?”

    之前曾问过阿愁师门的那个行副娘子冷笑道:“我们早先就说了,要挑着梳得好且手脚快的。你那徒弟什么时候才梳好这么个头的,我们这里可都记着呢。”

    立时,便有岳娘子那一派的人站出来帮着腔,嘲着之前问话之人道,“你也是行里的老人儿了,怎么连这规矩竟都不懂?难道因为你头梳得好,便要叫主顾于妆镜前白坐上一整天等你?!真个儿是笑话!”

    “既这么说,”之前那人冷笑着又道:“我徒弟自是不如人,我们认输也没个什么。可叫人不懂的是,阿莫家的阿愁出来算是早的,这个我们大家可都是亲眼看到的,且她这头梳得也不差,怎地就落选了?!”

    她这话,立时叫众人的眼全都向着阿愁看了过来。

    便有同是那一派的人起着哄道:“是呢是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