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不易察觉的兴致盎然。
薛瓷垂眸一笑,道:“谁能不喜欢圣上呢?”
赵玄听着这话却并不高兴,他道:“你只是在敷衍朕。”
薛瓷道:“万民之主,不阿一人。圣上心中装着天下,臣妾心中装着圣上。这样便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赵玄往后靠了靠——这动作几乎是与赵青一模一样的——他随手拿过了旁边的靠垫,抱在了怀中,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可朕知道你是知晓朕与青弟的关系的。”
薛瓷只觉得呼吸一滞,背后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她细细思索了一会,方才稳了稳心神,不急不缓道:“圣上所说,臣妾并不懂。”
赵玄若有所思看着薛瓷,好半晌却仿佛是感慨了起来,道:“朕喜欢丽妃,丽妃也会坦诚地说喜欢朕。”
薛瓷微微笑道:“圣上在臣妾面前这么说,便是让臣妾心生醋意了。”
赵玄仿佛有些意外,但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圣上要用些梅子茶吗?”薛瓷招手让翠珠送了茶点上来,“青梅冰镇过的,十分酸甜爽口。”
赵玄看着翠珠用琉璃盏装着的梅子茶,又极有兴趣地接过了琉璃盏,左右看了看,道:“十分好看,昭仪的心思倒是宫中的头一份。”
“圣上谬赞。”薛瓷不卑不亢地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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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玄在熏风殿坐着喝完了这梅子茶之后,便在午后热气渐渐散去的时候离开了熏风殿。
薛瓷领着人亲自送到了熏风殿的门口,又目送了赵玄的肩舆在宫道的尽头消失看不见,才转回到了屋子里面。
翠珠收拾了茶盘等物,仿佛是有些不平的,口中嘟哝道:“圣上走了,这会儿一定是去丽妃那里了。”
薛瓷看了一眼翠珠,只道:“不该你惦记的事情,便烂在肚子里面。”
翠珠心头一凛,她到了熏风殿这么些时日,倒是头一次听到薛瓷这么说话。她并非驽钝的人,自己把自己说过的话前后一琢磨,便也明白是自己逾矩了,便干脆利落地跪下来请罪。
薛瓷在凉椅里面靠着坐了,细细琢磨了今日突然前来赵玄的种种不同寻常,只觉得十分担心赵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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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含春殿中,赵青嘴角噙着笑,看着眼前的太医等人,只冷笑道:“怎么,这次就要直接灌了药?”
一旁是刘太后身边的祝湉站着,她温温柔柔地笑道:“小郎君此刻多心了,小郎君在含春殿呆了这么些时日,瘦了这么多,与圣上倒是不像了。”
赵青歪着头看着祝湉,嘴边笑容带着几分邪气:“哪里不像?不都是一模一样的么?”
祝湉柔和笑道:“小郎君莫要嘴硬,且让太医给你看过,这些时日便按照太医的吩咐,好好补一补身子。修身养性。“
赵青道:“哪里敢不听话呢?”
祝湉笑着看了一眼赵青,道:“小郎君乖乖听了话,娘娘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赵青似笑非笑地挑眉,问道:“难不成娘娘还想犒赏我?”
祝湉认认真真道:“小郎君不妨想一想,你究竟想要什么呢?这么浑浑噩噩在宫里面妾身不明地过活?还是有朝一日能出宫去,天高任鸟飞?”
赵青却道:“你说这话,简直不像是太后身边的人。”
祝湉温柔地笑了一笑——她是当初跟着刘太后进宫的人,现在已经年纪很大了,看着赵青,也仿佛是看自己子侄辈一样——她从容笑道:“小郎君有再多不得已,再多愤愤不平,可又有什么用?谁还没一两个不得已?谁当初还没受过委屈?难不成所有人都是一帆风顺走过来的?奴婢说这些给小郎君听,是想让小郎君自己想明白。娘娘当日既然留了你的性命,现在又何苦要你去死?不如好好地帮着圣上留下子嗣。”
赵青深深看了祝湉一眼,没有接话。
这边太医已经诊脉完毕又相互讨论之后出了食补的方子,祝湉并不计较赵青的态度,只拿了方子来看过,便吩咐了范女史盯着每日给赵青按照食补的法子来做三餐。
范女史自然是不敢在祝湉面前有什么情绪流露,只一一应下,然后便带着人退到旁边去了。
祝湉复又看向了赵青,面上笑容仍然是和蔼的。她道:“小郎君有脾气有想法,也与圣上不一样,在太后娘娘看来,这些都并非是不能容忍的。太后娘娘只希望小郎君安分地把自己应做的事情做好,其余的,小郎君大可以随着自己的性子来。”
“在这含春殿尽情地使性子?”赵青故意歪曲了祝湉的意思。
而祝湉宽容地笑了笑,道:“或许将来是可以让小郎君出宫的呢?”没有等赵青再说什么,她从容地转了身,便出了这小小的屋子,带着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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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青并不相信祝湉说的话——听到他耳中的,祝湉只不过是在安抚他而已。
可他又有些想去相信祝湉的话,能出宫……能自由自在,实在是太让他动心太让人觉得诱惑的事情了。
理智与情感之间,他知道自己一厢情愿是没有出路只有死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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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天边的红云娇怯地裹着金粉,舒展出了婀娜的姿态。
赵青站在了回廊之下,抚摸着自己的左手手腕,抬头看着天,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外面忽然范女史进来了,她低着头,道:“圣上来了。”
赵青有些意外,他抬眼看向了范女史过来的方向,然后就看到了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赵玄,身后跟着张骏等人,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赵玄看到赵青站在屋子外面,嘴角先是情不自禁地往上翘了翘,然后又换了一副淡漠些的神色。
走到跟前来了,赵玄先是上下把赵青打量了一番,然后欣喜地拉着赵青的手,一开口却又是眼眶发红:“青弟,你受苦了。”
赵青看着赵玄,一时间却是无言以答的。
赵玄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却道:“小公主现在养在母后身边,一切都好。”
赵青听着这话,心却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这大热天的,竟然平添了几分寒意。他看向了赵玄,似乎……似乎感受到了一些从来没有感受到的东西。他并不认为皇后腹中的那一胎能算他的孩儿——毕竟只是毫无感情被迫的交.媾,甚至还是心生厌恶的——但在赵玄看来,究竟……究竟算是什么呢?
这一瞬间,他忽然感觉到了刘太后的荒谬之处。
作为女人、作为母亲、作为太后或许永远都无法感同身受的,那微妙的、只属于男人的、哪怕从前没有现在也会有的、奇妙的自尊心。
他是不在乎的,但赵玄真的不在乎?
如果不在乎,为什么每次都会给丽妃喝下避子汤?
如果半点也不在乎,为什么张皇后之事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