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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

    她单肘撑着枕头,侧倚在床边,睡意全无。演奏瓷乐的那套金色衣裙被她穿了来,此刻整整齐齐叠放在枕边。她摩挲着柔滑的衣料,长长叹了口气。

    这样美丽的颜色,却与她无缘。

    忽然轻微地“嗒”地一声,窗户一开一合,人影一闪,轻飘飘跃入房中。

    伍薇吓了一跳,腾地跳到地上,却听那熟悉的声音笑道:“就知道你在等我。”

    她松了口气,靠上床柱,讥讽道:“没学过敲门?”

    沙坤大步走近,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见她只着里衣,微敞的领口露出一抹雪白的胸脯,春.色撩人。他嗓音低沉,“老子喜欢直来直去。”

    撬开窗户的匕首仍然在他手中,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在伍薇胸前转了个圈,一扬手,刀尖贴上她的脖颈。

    伍薇垂目看了一眼,不仅不惧,反而笑了。

    女人的笑对沙坤来说只有一种含义。他得了鼓励,越发猖狂,匕首缓缓下移,探进衣里去,忽地挑开里衣,春光乍泄。

    他刚要欺身压上,伍薇劈手夺过匕首,抵在他的胸膛。“说,跳过多少姑娘的窗?”

    心上寒刃森森,眼前却是酥胸半露,她总能给他新鲜体验。沙坤痞痞地笑,“姑娘太涩,你这样的才够味。”慵懒张开双臂,等她用匕首脱他的衣裳。

    匕首从胸膛滑到腰间,沙坤笑容更深,不由挺了挺身子。伍薇却干脆利落地将匕首插入腰带,一把推开他,“只怕你尝不起。”

    解裤腰带的当口被摆这么一道,哪个男人受得了?他脸色蓦地沉下,登时便要发作,但看伍薇气定神闲地整好衣服,带着点挑衅的意味抱臂与他对视,他突然就发不出火了,挫败地说:“我夜夜去你家,你不会以为我是闲得慌替你把门吧?明天就出海了,给不给,一句话!”

    这话满是欲求不满的味道,伍薇扑哧笑出声,抚上他硬朗的脸庞。粗糙的皮肤碰上柔滑的手指,沙坤重又振奋,想她不是不乐意,只是嫌他直来直去,想玩点情趣。他笑嘻嘻去抓那只不安分的手,那只手却倏地从他指间缩回。

    伍薇收敛笑容,“我不是花船上的姐儿,压得住舵再起锚。”她说得很慢,就显得格外严肃。

    沙坤愣住,习惯用刀代言的他好一会才咂摸出言外之意。

    伍薇目光灼灼,等待他的答复。

    他见惯风月,但都是露水情缘,一向以为乘风破浪才是他的归宿,从不为任何女人停步,但这次他竟然不能如曾经的每一次那样拔腿就走。

    思量很久,开口却是句问话,“等我回来?”

    伍薇不气恼也不失望,落落大方道:“等。”

    沙坤简洁地一点头,推开窗户,回首一笑,飞身飘出。

    屋中复归宁静,方才那场针锋相对的试探恍如一梦。伍薇缓缓在床沿坐下,垂眸望着脚尖,笑了一下,既而又浮起一抹忧伤。她在心里喃喃地说,阿文,困了这么多年,我想争一争了。

    这一夜,好些人睡不着。

    大东将玲珑送回吕家,怎么都不肯进屋,玲珑揶揄道:“怕什么呀,我还能把你吃了?”

    大东吭吭哧哧地说:“这、这有好多活,我得干完。”

    工人都放假回家了,哪来的活?玲珑也不戳穿,挽起袖子把泥料放上辘轳车,“正好,我想学拉坯呢。”

    论起制瓷,大东便从容得多。两人围着辘轳车对坐,大东边拉坯边讲解,玲珑托着腮帮盯着他稳健灵巧的左手,眼眸晶亮,晃得他不敢抬头。

    碗坯的肚子渐渐鼓起来,大东利落地抹底起坯,玲珑这边洗车换泥,配合默契。拉坯靠的是手感,大东让她试一试,玲珑沾湿了手,一心两用,手中泥料飞速旋转,嘴里滔滔不绝,从青瓷灰瓦说到大国小家,最后叹了口气说:“前几日有人到我家提亲了。”

    大东正在雕花的左手一抖,险些戳伤自己。

    玲珑抿嘴偷笑,“可我没答应。那人空有一张好嘴,但好逸恶劳,身无长技,讨厌得很。我喜欢的,应该是——”她故意停顿一下,果然引得大东十分紧张地望着她。她轻轻咳了一声,有些羞涩,“不巧言令色,有一技傍身,懂瓷爱瓷,还能教我做瓷的人。”

    饶是大东再迟钝也听得出她的话意。他心里惊涛拍岸,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怔怔地望着她。

    玲珑忐忑地用眼角余光飞快瞥他一眼,懊恼地想,也许是她太心急了,也许他根本就……看不上她。

    心里七上八下,手上便失了稳重,堪堪成型的瓷碗软骨病一般软趴趴倒下,大东急忙探手拢住,不意碰到她的手指,火灼一般慌忙缩回。

    玲珑却反压住他的手。他深垂着头,脸红到耳根,但没有挣脱,这让她小小地雀跃,指尖一分一分试探着往前,直到完全覆上他的大手。瓷坯在两人指间旋转,擦出异样的热度。

    两人全无心思制坯,瓷碗已经歪七扭八,却都不放手。泥里有他的指印,也有她的,永永久久融为一体。

    两人一起做出好几只怪模怪样的瓷坯,后半夜的时候,玲珑睡着了,倚在他的肩头。

    他就那样正襟危坐,僵挺着肩膀,一夜未敢合眼。

    风儿解人意,掩了声息,送人好眠。

    这温馨的一夜是被怒斥声终结的。

    “光天化日,伤风败俗!”伴随着重重的拐杖砸门声。

    玲珑揉揉惺忪的睡眼,明晃晃的日头下,吕太爷被吕坷扶着站在篱笆墙外吹胡子瞪眼。见吕坷幸灾乐祸的模样,她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一准没安好心。

    大东忙不迭起身,臊红了脸,恨不得一步退出八丈远。玲珑倒是镇定自若,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吕太爷被她迎进来,一路走一路骂,他平素不大管事,对家风却上心得紧,今日本就是听到些不雅的传闻来整肃家风的,恰好撞见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顿时火冒三丈。玲珑看阵仗不对,加着小心陪笑解释,吕太爷只作不闻,往上首一坐,“叫吕氏出来!”

    不待玲珑回话,吕氏已经听见骂声,急匆匆从后院赶来,裣衽为礼,礼未行完,被吕太爷厉声喝止,“跪下!”

    这下大出玲珑意外,眼见吕氏一愣之后真个依言下跪,她也只得忍气跪在母亲身后。

    吕太爷用拐杖点着吕氏怒斥道:“你教出的好女儿!公然和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玲珑挺身欲言,被吕氏瞪了一眼,不情不愿地闭口。

    他转向玲珑,“女儿家不思女德,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却学娼妓歌女那些下作手段,抛头露面,到大街上歌舞娱人,吕家的脸面都叫你丢尽了!”

    有了上回吕坷来闹的事,玲珑就知道所谓“歌舞”抑或“瓷枕”都不过是吕坷找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