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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贼船可就下不来。”

    伍薇同他对视片刻,莞尔一笑,慢慢伸出手,那些家当叮叮当当落在掌心,握紧了,便定了终身。

    她外表铜墙铁壁,但心里总是渴望一个“终身”的,有所依有所落的终身。

    沙坤猜不到伍薇这么多弯弯绕的心思,兀自筹划未来,“现在手头不宽裕,再多跑几趟船,攒够了钱换个大房子。”

    “连河道都乱起来了,你还跑船?不要命了?”

    “乱世才好赚钱!没听过‘富贵险中求’吗?”

    伍薇警觉起来,把家当往窗台上一搁,揪着他的脖领问:“老实交待,买房的钱哪来的?上一趟走的什么货?”沙坤一向没有积蓄,运送普通的货物赚不到大钱,分给手下之外,只够他吃喝而已。这次大发横财,怎不叫伍薇生疑?

    沙坤就着她的手靠过来,嬉皮笑脸,“私盐。”

    这话若说给寄虹玲珑,一蒙一个准,搁伍薇这就不灵了。“呸!唬谁呢?你能从青坪找得出一船私盐,我喊你祖宗!”青坪压根不产盐,当地的盐都是从外地进的。

    太聪明的女人也麻烦,沙坤懒得和她玩心思,直接动用男人的功夫,一手将她按在墙上,一手便去解腰带,“现在就叫你喊!”

    伍薇不是不愿意,都打算嫁他了也不在乎一早一晚,但是他的手探进去的时候,她脑中风驰电掣地闪过一张面孔。

    忽然间,她就不是很愿意。鬼使神差地推了他一下。

    对沙坤来说,男女之间不就这点子事,既然答应了还玩什么欲迎还拒?他扣住伍薇的手,紧贴着她磨蹭,“害什么臊呢?又不是没见过那玩意。”

    伍薇想不出托辞,只得说:“开着门呢!”

    沙坤头也不回,甩手飞出匕首,正中门板,力大势急,“咣”地把门撞上。

    这下再无顾忌,沙坤正欲一逞雄风,门突然开了,“老大……”“大”字没说完就没音了。

    操!沙坤提起裤子,把伍薇推到里头,满脸杀气对门口的小和尚骂道:“没有正事我阉了你!”

    小和尚捂着眼睛直乐,“别呀老大,你和歪脖哥都吃荤,光让我尝素怎么成。”

    沙坤系好腰带,笑着踢他一脚,“和尚吃什么荤!说事!”

    “严文书派人找你,没说什么事,只说请你去他家喝茶。”

    被搅了局,沙坤这顿“荤腥”是吃不成了,只得辞了伍薇,跟小和尚去严家喝茶。

    伍薇理好衣裳,慢慢走回家中。关上门,坐在案前,烛火吐着长长的信子,映着包文的牌位,似有一张面孔在火光里隐现。

    伍薇喃喃道:“阿文,今日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我遇到一个人,他……他很好。”停了片刻,声音低下去,“你走之前说,遇到好的人就让我往前走。现在我打算……打算往前走了,你……答应吗?”

    屋里分外寂静,很久很久,烛火忽然弯下腰去,像是一个人点了点头。包文的面孔再也看不见了。

    伍薇眸子里闪着泪花,却是笑着,“谢谢你,阿文。”

    沙坤搬家那日请众人小聚。寄虹玲珑一进屋门,见红纱软帐,流苏灯笼,便知是伍薇的布置。玲珑笑道:“薇姐真是爽利,说话就要上花轿了。”

    寄虹胳膊肘杵杵她,“你呢?哪天上花轿?”

    玲珑眨眨眼,不言声。

    饭席摆在院子里,伍薇俨然女主人,照顾妥帖。饭毕,她把严冰拉到一旁说了好一会话,越说音量越高,寄虹见气氛有些不快,慢慢凑过去,听见伍薇气恼地说:“……不听我的,这场比试少不了你栽跟头!”

    严冰幽幽地答:“我那时栽的跟头还小吗?”

    “你现在还栽得起吗?”

    严冰便不出声。伍薇气哼哼走了。

    他似乎全不放在心上,转头看见墙角的寄虹,负手踱到她身边,随随便便往月光下一站,自有一股风流之态。

    寄虹见他一副纨绔的样子,不禁担忧起来,“明日的比试你有没有把握?”

    严冰笑了,“备好贺礼吧。”

    ☆、第一场考试

    考试这日,窑神庙外熙熙攘攘,比历年的评瓷会还要热闹。千载难逢的公开选官,无论瓷行内外,哪个不想一饱眼福哇。

    寄虹同伍薇早早就来了,占了个最近的位置。和许多同行们聊过,得知大多数人都倾向严冰,寄虹稍稍安心。说话的当口,衙役开道,太守、县令与一干官吏来到,严冰经过寄虹身边时,两人视线交汇,不约而同微微一笑,虽然没有言语,但彼此都听懂了对方的心声。

    寄虹:“贺礼备好了哟!”

    严冰:“必不负你意。”

    短暂的对视过后,严冰随县令进入庙中。寄虹忽然心生感慨,纷纭世间,能遇上一个即便于千百人中错身而过也能默契一笑的知己,何其幸运。

    太守坐在太师椅里,仿佛卧着一个硕大的球。扫一眼翘首的众人,不满道:“甄选官吏,却命百姓围观,曹县令认为妥否?”几百双懂行的眼睛下,他如何动得手脚?于他是大大不妥的。

    曹县令谦恭道:“百姓深慕太守贤名,皆望得瞻太守圣颜。”

    这顶高帽噎得太守直瞪眼,只得转向正题,问曹县令如何选拔。这本是场面话,不想曹县令真个早有准备,侃侃而谈,共试三场,得分最高者胜,第一场比试的内容是“识瓷溯源”。

    未开场太守便失了主动,气哼哼鼓着肚子道:“游戏之举怎可登大雅之堂?”

    “此举乃为考察参试人对青坪瓷行的了解程度,是督陶官必备之才。”曹县令不慌不忙道。

    这话冠冕堂皇,太守发作不得,便冷声问左右陪官:“诸位以为呢?”

    一边是州官,一边是“现官”,那些小官小吏哪边都不想得罪,均作白痴状打哈哈。

    没有反对派跳出来扛大旗,太守的肚子就有点瘪,望向他带来的参试人,见他胸有成竹地点头,才作出大度的样子应准。

    除了另三名当地选出的陪衬者,太守寄予厚望的参试人才是严冰的劲敌,寄虹细细打量,北方人的身材,国字脸,不声不响往那一站,明明与严冰南辕北辙,却又都有几分既骄傲自信又进退有度的相似气质。

    那厢县令命人将十件瓷碗列于长桌之上,碗前放置的木牌标有从一到十的数字。对五位参试人说:“这是从青坪各店随意购来,请诸位讲出出自何家何窑,可观、可听、可触,但不可翻看底部戳印。”

    围观人群都觉这法子既新奇有趣又不可思议,争相踮脚伸脖想看个究竟。

    伍薇拧眉道:“都是一模似样的青瓷碗,一母同胞十个崽,怎么辨?我看自家的窑主都讲不出,这不是难为人么?”

    说是“随意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