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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头霍霍直跳,手一抖,指间的棋子掉在棋盘。

    严冰目光移向棋局,“黑子看似步步进逼,实则外强中干,只需一着便满盘皆输。”拈起白子落在棋盘一处,昂首离去。

    过了好一会,叶墨才发觉自己竟然一声都没出。

    他转过僵硬的脖子,看见那一子落后,方才难解难分的局势顿时分明,黑方大败。他狠狠把棋子扫落在地,“该死!”不知骂的是严冰,还是他自己。

    当晚严冰被曹县令疾言厉色申饬一番,说不必他去茂城,只要办理征船一事即可,办不下来他这个主簿就不必干了。

    严冰虽懂得圆融,但坑害朋友的事他是断不会做的。这趟差事危险得很,又不知叶墨是否别有用心,他不能亲手把沙坤往火坑里推。因此直言拒绝,“县令如以为下官办事不力,等下官了结茂城之事,让贤即是。”

    茂城的官船是他定下的,他得亲去取消,善始善终。

    翌日严冰登舟去往茂城,寄虹知他郁郁不乐,临行前交给他一封信,神秘地笑道:“上船再看。”

    船儿刚刚离岸,严冰便迫不及待地拆信,上头只有一副图画,简单的几个点线连成北斗的形状,正中央一颗墨点格外醒目。

    阴霾顿时一扫而空。

    他温柔地望着这封信,眉眼间俱是笑意。

    “小傻瓜,你才是我的北辰星。”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严冰回到督陶署,发现鸳鸯杯不见了。

    严冰:“茶具为什么换了?”

    寄虹:“这个……”

    严冰狐疑地看着她,“我听说叶墨来过督陶署,他在这里都做什么了?”

    如果说叶墨坐过他的椅子,他会不会把督陶署的桌椅劈了?

    ☆、情人江海别

    严冰从茂城返回时,看到码头上人来车往,正在搬运贡瓷,船头上指挥装舱的却是沙坤。

    他心中一沉,命船家驶近,沙坤看见,笑嘻嘻跳到他的船上。

    “怎么回事?叶墨逼你?”严冰蹙眉问道。

    “就他?也配!”沙坤十分不屑,“老子接活什么时候论得着别人嚼舌根!”

    严冰看看服服帖帖装货的船员,就知道这是沙坤自愿的。心念转动,忽有所悟,“你是为了……”

    沙坤“嗨”地笑了一声。

    严冰知道自己猜中了。“你从哪里听说的?”

    “整个青坪都传遍了,姓曹的要革你的职。”

    严冰颇为动容,虽然此刻劝阻已迟,但他仍然严肃地说:“这趟不比往日,听说金胡子横扫沿海,专劫朝廷的船,很是危险。你不必管我,退了这个差事吧。”

    沙坤拍一下他的肩头,“我只是为你送的那个灯笼。”说罢豪爽大笑,缘着系锚的绳索,跃上高高的大船。

    严冰无心追索消息是否曹县令故意放出,默立船头,只觉翻卷的波浪裹着笑声,一声一声拍打着他的心岸。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启航那日天色阴沉,风高浪急,并非适宜出航的好天气。但叶墨坚持这天是黄道吉日,在岸边大肆祭奠,准备启程。

    最该参与的一众船员却趴在船头玩笑般的看热闹,因为他们的老大根本不屑露面。

    此时沙坤正在舱中,把伍薇堵在角落,痞痞地笑,“以为你不会来送我,看来还是怕我死——”

    “死”字没说完,伍薇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呸呸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快吐口唾沫!”

    沙坤从来百无禁忌,他没吐唾沫,直接霸道地翘开她的唇。出海的次数数不清,却头一次生出了恐惧。

    是的,他恐惧,恐惧的由来,是她。当一个人有了牵挂和冀盼才会恐惧,惧怕不能与所爱的人来日方长。

    这个吻比任何一次更深入、炽热、长久,情愫汹涌,却不是欲望,那是相依为命的亲情。

    在把持不住之前,沙坤依依不舍地离开,对上伍薇细长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恨,只有爱。

    “活着回来,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沙坤抬手,点一点她的唇,按在自己的心房。

    沙船缓缓离岸,伍薇攀上最高的堤石,她不在乎船上的叶墨和数百官兵怎么看她,只想让船头那个男人看得更久一些。

    在呜咽的风中,船队渐行渐远,变成几个白点,看不见了。

    她才发觉脸上凉凉的,抬头,不知何时下起雨来。青坪人不喜欢下雨,认为雨水不是吉兆。

    贡瓷入海后,霍记同其它窑厂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制海商的货。海商那边不断催促,窑厂这边又整日到霍记诉苦,说没有余钱购买原料了。

    寄云翻着账本问寄虹,“我瞧着几个掌柜的意思是想让咱们帮衬帮衬。”

    寄虹撇嘴,“只怕是趁火打劫多些,这个口可不能松。”

    寄云不悦道:“怎么这么说话?他们几位在焦泰的事上都是出过力的,这个恩情咱们要记得。”

    “他们可不仅仅是帮霍家,那是借我的力给自己开道呢。姐姐你心思太单纯,外头的事你不懂的。”

    寄云语重心长道:“那些事我是没你懂的多,但我懂恩要涌泉相报,仇不能以牙还牙。”

    寄虹听出她话里的深意,大为不快,“你在责备我心狠手辣?我留焦泰一条命已经够慈悲了,你难道忘了他是怎么对父亲的?”

    “我当然没忘,可他害死父亲,你就要杀了他吗?那你和他有何不同?我不愿我妹子变成焦泰那样的人。”

    寄虹愣怔片刻,竟然无法反驳,气呼呼走了。

    再次召开瓷会大会时,寄虹说,若有窑厂觉得难以为继的,可以把海商的订单交给霍记。这话不大妥贴,当场便有窑厂撂挑子了,寄虹非常硬气地揽了过来。

    这下霍记压力陡增。最繁忙的时候,丘成偏又告假,寄虹正心情烦躁,当着好多工人的面大声斥责,“难道你比别人特殊不成?告假可以,走了就别回来了!”

    丘成惊讶地看着她,像看陌生人似的。

    这一整天丘成闷头干活,一句话都没说。晚间守着窑火魂不守舍时,小夏来了。

    丘成劈头就问:“爷爷怎么了?”小夏从茂城回来后,就又恢复每日照顾丘爷爷的生活了。

    小夏把他按下,笑道:“没事没事,爷爷睡着了,我来看看你。”放下手里的茶壶说:“天干物燥的,我煮了去火的茶。”

    丘成没心思喝茶,只不停地问丘爷爷的状况,服药了没,吃饭了没,说话了没。

    小夏耐心地一一作答,“今天好歹说了几句话,可仍然迷迷糊糊的,把我错认成你,又把你错认成女孩,成丫头成丫头地叫。”

    丘成怔怔的,目光虚飘地落在墨团般的夜里,也不知在瞧些什么。半晌才幽幽地说:“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