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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崇明帝一诺千金:“亭主放心去试,若孟昭仪母子平安,是拜亭主所赐。若遭遇不测,也只当…只当是她们命该如此。”

    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罗蒹葭这里但凡有一丝希望,崇明帝都不会放弃。他晓得罗蒹葭的顾虑,也给了罗蒹葭她想要的承诺。

    若是孟昭仪难产死去,只怪她自己无福,绝不追究罗蒹葭的责任。

    “多谢陛下”,罗蒹葭吃了定心丸,重新回到产房,便命人抬了孟昭仪日常洗浴的木桶进来,兑了不凉不热的温水,再将孟昭仪放入木桶之中。

    罗蒹葭一双手在水下如百蝶穿花,时而按摩揉压,时而拍打推拿,又时而拿着银针下在孟昭仪各处穴道,将那毒素往外排出。

    接生婆子们头次瞧着在水里分娩,难免有些疑惑。罗蒹葭却是皇太后亲封的亭主,又得了崇明帝的同意,如何行事由不得她们辩驳。

    只依着罗蒹葭的吩咐,不住的换水添水,保持那木桶里水温不变。

    罗嬷嬷也听众罗蒹葭的安排,又喂孟昭仪用了些红参,只觉得孟昭仪胸口那团热气不散,呼吸竟比方才顺畅了许多。

    水里依旧有丝丝香气氤氲,隐在满室的血腥气下,除去嗅觉天生的罗蒹葭,无人发现这里头的玄机。

    连着唤了三次水,香气的味道几不可闻,孟昭仪那里呼吸渐渐平稳,也能配合着众人使力。满屋子的人重新看到希望,精神振作起来。

    罗蒹葭头上、身上大汗淋漓,眼见木桶里又是弥漫了血腥气,胎儿的头却迟迟不见下来,生怪孟昭仪遭遇不测,手下便加重了力气。

    突如其来的疼痛引得孟昭仪一阵呻吟,几近昏厥,旁边相助的婆子胆怯地住了手。罗蒹葭喝道:“孰轻孰重,各位难道分不清楚?医者父母心,岂是你们这般人人自危?还不上来帮忙。”

    素日里只见罗蒹葭和风细雨,连罗嬷嬷都不曾见她疾言厉色发落人的样子,此时见她将眉头一皱,方才有了几分亭主的气势。

    几个婆子本是畏手畏脚,见罗蒹葭手法纯熟,到似是有了主心骨。便依着罗蒹葭的吩咐,众人再一起动手。

    从天光大亮等到夕阳西下,眼瞅着外头点了灯笼,崇明帝等人连口茶水也没喝,只等得心焦气燥。

    崇明帝等得不耐,不时要遣人进去问询,反是楚皇后劝道:“陛下不要乱了亭主的心神,方才说是孟昭仪不好,后来便说是渐渐平稳。到此时还没有消息传来,只怕便是好消息。”

    第三百四十五章 毒发

    徐昭仪此时如坐针毡,将一颗心分成了两半。

    一半惦记着在里头生死未卜的孟昭仪,生怕一个不留神便有噩耗传出。

    另一半却不时望向殿外,心里头惦记着被罗蒹葭吩咐人扔出去的木版。

    崇明帝与楚皇后不晓得那木版的来头,此时也无瑕顾忌。徐昭仪却一清二楚,深知这木版大有文章,只怕便是造成孟昭仪早产的元凶。

    东西是从自己宫内经了阿萱的手送出,幕后之人一日浮不上水面,她们母子便难以洗脱嫌疑。

    被窗外的鸣蝉叫得心里烦躁,徐昭仪不时拿帕子拭着额上的虚汗,只觉得面前有只大大的旋涡,她深陷其中拔不出来。

    又是漫长的等待。午膳时不过每人用了碗八宝粥,吃了些点心裹腹,如今又到了晚膳时候。秦瑶再来请楚皇后示下,如今却哪里有人能吃得下?楚皇后心烦意乱地摆摆手,吩咐道:“且等等再说。”

    秦瑶领命下去,依旧着人备了些松软的糕点米饼先搁上炕桌,预备着主子们略垫一垫,也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产房那边,心里满含着担忧。

    又过了一柱香的功夫,产房里头忽然传出微弱的哭声。虽是中气不足,到也如仙乐一般,瞬间点燃了众人的眼睛。

    崇明帝霍然立起,问道:“生了么?是否母子平安?”

    长春宫的管事刘嬷嬷脸上带着喜气,不顾自己还挽着袖子,一阵风一般跑到了前殿,跪在崇明帝面前:“恭喜陛下与娘娘,孟昭仪诞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

    崇明帝长长嘘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回肚里。楚皇后尤不放心,关切地问道:“这孩子的哭声怎得不响亮?”

    刘嬷嬷脸上也挂着汗水,浑然不觉自己在帝后面前失态,一张脸上喜笑颜开:“嘉义亭主说,小皇子因是不足月,虽然弱些,并无大碍。先天里的不足后天来补,过得三两年的功夫,便与寻常孩子并无二至。”

    终是在母亲肚子里受了磋磨,那些毒药虽然日浅,却也给孩子的心肺造成伤害。罗蒹葭就着宫女端来的银盆匆忙洗了把手,便提笔为孟昭仪母子开了药方,吩咐刘嬷嬷找人煎药。

    崇明帝对这幼小的生命充满了歉疚,归罪于自己来长春宫次数太少,以至于孟昭仪心情郁郁,才造成孩子早产。

    一颗心都在楚皇后身上,崇明帝对这两位昭仪娘娘的补偿,唯有一次一次的赏赐,和即将位列四妃的恩典。

    待孟昭仪被人移到寝殿里自己的罗汉榻上睡下,帝后联袂进去探望。

    徐昭仪走在最后,忐忑的望着孟昭仪睡梦里苍白的脸,心疼得不知所以。

    总觉得有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不知何时罩在了自己头上。她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神色,只要一想起阿萱,心里便一阵发抖。

    确定了母子平安,怕扰了孟昭仪休息,楚皇后吩咐稍后在凤鸾殿传膳,此时才有心情去问罗蒹葭吩咐扔在院中的木版。

    “嘉义亭主立了大功,救了孟昭仪和朕的儿子一命,朕要好生谢你”,崇明帝用词其为贴切,不说是赏,只说是谢,便是认下了罗蒹葭于自己的恩情。

    罗蒹葭脸色一红,敛礼谢恩道:“圣上如此说法,臣妇愧不敢当。父母时常教诲,医者父母心。蒹葭才疏学浅,孟昭仪母子全赖陛下与娘娘福泽深厚。”

    方才生产的过程,罗嬷嬷已然详尽地禀报楚皇后,木桶里温水三换,洗净孟昭仪身上的毒素,又帮她转过了胎位,她才有能力诞下麟儿。

    楚皇后平日时常传太医问讯孟昭仪这一胎的情形,如今这早产发作的突兀,早将种种设想与扔在院里的那块木版重合。她和颜悦色地问着罗蒹葭:“蒹葭,你也不必隐瞒,那块木版与孟昭仪的早产有什么关系?”

    罗蒹葭此时方才记起还有这么一回事,再次走到院里,蹲下身子将那块木版细细嗅了嗅,眼里添了凝重的表情:“这块木版里淬了毒,长期吸食会造成神经麻痹,轻则痴傻、重则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