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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旁人都看出他身体不适,一边高声传人叫大夫,一边手忙脚乱地伺候穿衣、烧水热汤。朱红慌慌张张进来,跪地为秦远佩上玉佩,道:“十五不知是几更出去的,都没人察觉。昨儿大年夜,守门的人也歇了。他拿的人参,还在王氏那院里搁着。人却只穿了自己的衣裳,拿了少爷您的大氅,往马厩里牵了一匹马,旁的金子银子一律没拿,自己走了。料想他走不了多远,少爷切莫伤了神。”

    秦远静了半晌,回想昨夜种种,竟生出无限恐慌来。

    “他那糊涂孩子,只拿那些东西,能玩什么呢,”秦远尽力笑了笑,“到底岁数小,是贪玩的。昨夜便想好了过完年带他出去玩,却忘了说,他就等不及了。”

    朱红张了张嘴,愣愣地看他:“少爷,今日还有许多事情……”

    秦远看起来云淡风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心都快被自己掐出血来:“都推了。现在就备马,去寻他去。”

    十五独自骑了匹马,在道上漫无目的地走。家养的马已经温顺到极听使唤,根本不管背上人是否是他正牌主子,任劳任怨地走着。他跟着一队不知要作什么的人,稀里糊涂地蹭着过了城门,在官道上茫茫然然地行,待到冬日高挂,白雪尽融,他方恍惚觉得自己饥肠辘辘。他昨日疲累,没用晚膳,又心绪大起大落,凭着一腔孤勇,赌气出来了,才觉身心皆累,一个歪头都快摔下马去。幸而他万分犹豫后,还是拿了秦远的大氅,原是为了留个念想,现倒能替他挡风护雨,捂得他极其暖和。

    王姨逝前的眼泪、秦远的亲吻似还在他的面颊边,但他已无心去想了。天气着实太冷,喘气间都是一吐茫茫白汽。大氅虽裹着身子,但露出来的眼睛面颊都似受了风雪,冻得通红通红。

    一路他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糊里糊涂至了一不算太小的村庄,他下马来,让马歇歇。马也冻,腿根子都像是在打颤。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寻人要换钱,泥里活命的老百姓也没什么钱财与他。有一户人家信佛,又见是大年初一,便迎他进屋,给了他一碗菜粥喝。十五蹲在门槛上稀里哗啦喝完了,帮人抬了几罐坛子。主人家问他:“你是哪来的俊孩子,要往哪儿去?”

    十五想了许久,露出些许茫然来。

    “我,我从京城来,”十五半晌才道,“往……蛟河去,我爹娘在那。”

    那主人愕然:“那么老远,你一人,一马,要走到什么时候?”

    十五低头,就着老太太给的花卷吃了一口,不发一言。这户人家心善,见他半大一小伙子孤零零一人,虽来路不明,但还是见着可怜,便说要留他住几日再走。十五却不肯,他想走,留在与京城这么近的地方,他会太想秦远的。他心里只要一想,他就会忍不住骑着马狂奔回去。

    不知道少爷在作什么。十五想,他会来找我吗?应当不会,今日是大年初一,他的事比年三十的还多。

    老太太迈着小步子,往人家要了一小罐油膏。她本信佛,是不该碰的。但她还是拿着送与十五:“再骑两日马,这么漂亮的手都得裂了。”

    十五赶紧站起来接了,耳根都是红的,支支吾吾地道谢。这户人的小儿子在外边贴窗花,送了他一张,上边是两个小人。十五本不要,看着窗花纸上两个亲亲近近的小人儿,便收了,郑重其事地放在内袋里。一通忙完,他与人道别,极其认真地祝他们一家平安康乐,再照着路接着往前走。据说不到百里,便有一镇,镇上有典当行,他可换些钱财。

    老太太送他至村口,见他离去,再回身与村里人唠唠家常。正是大过年的,处处杀猪宰羊,大家都看起来喜庆,孩子们满地乱跑。老太太见不得杀生,只远远地与人聊几句,再走至村口歇歇,却也已是日暮低垂。她颤颤巍巍地要家去,却听一阵车马辘辘。

    “老婆子!”旺儿骑着一高头大马,甩了甩鞭子,“可看见过一十六七岁的男儿,长得顶白净漂亮。”

    那老太太当即惊疑,看其打扮不凡,心中几种想法轮回转,终究觉得那小孩看起来可怜,还是得帮帮他,便摇头:“从没见过。这穷乡僻壤的,外人都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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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我的小男朋友表完白第二天就离家出走,在线等急???

    随便唠叨几句。小十五的赌气、任性、患得患失都源自于他的自卑和对感情的占有欲,大十五也想这样,但他更自卑,连赌气都不敢。少爷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十五,别人都不行。不破不立,俩人很快会解决然后甜甜哒。这段确实太难写了,我折腾了好久也没能很好地处理orz

    第35章

    十五只靠人家送的一碗菜粥填肚,连着行行停停近两个时辰,早已冻得头脑昏昏,饿得缰绳都险些握不住。他自己都摸不清是否还走在官道上,只见天色已近全暗,鸦鸣雪落,前路昏黑。秦府的马日夜在马厩里好吃好喝,只平常送送少爷太太的,如今不知造了什么孽,被十五这小混球给选上牵出来,累得马蹄儿发抖。十五抽了抽鼻子,勉强看见不远处有些灯火,当即低呼,一个晃身直接给摔下去。幸而边上积雪尚厚,他不觉疼痛,只是到底惊心动魄,整个人陷在雪里,满脑子天旋地转,狼狈不堪。那马倒快活,发出几声马鸣,蹄子在雪上踏了几踏,溅了十五一脸雪粒。

    十五好容易慢慢清明,踉跄着爬起来,靠着马喘粗气。他一手拉着绳,一手拼命将身上的雪给掸下去,生怕皮毛大氅受了什么损,自己头脸上的雪反倒不顾。他不敢上马了,便一边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一边解起大氅的暗扣。临近了那灯火处一看,是间猎户的屋子。

    正是年初一,屋内猎户夫妇并几子围坐共食,不知是在烹煮着山里的什么野味,闻起来极香。室内烧着火,比外边暖和数倍。十五求他们给个地方借住一晚,他们亦爽快答应了,还分与十五一碗糙米糊,上边搭了一块肉。十五就地坐下,糙米味道并不好,但热乎乎的滚进喉咙里,还是让他舒服不少。野畜的肉嚼在嘴里一股膻味,十五平常最爱吃肉的,此时却莫名生出一股作呕感。猎户一家都话不多,连幼儿都安静用膳。恰巧合了十五心境,他正不想与人寒暄,神色黯淡,给什么便囫囵吞下。

    他很快吃完东西,将自己的大氅彻底解开,放于膝上仔仔细细地瞧哪处有损。他的手指冻得红肿,仍伸出来将雪水一并抹去,靠着火盆小心翼翼地烘干。那猎户一家都以打猎为生,极熟畜生皮毛,一看那大氅油光水滑的毛料便知其不菲。再看十五内里锦衣俊容,只道他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少爷。虽说他没带半点行囊很是让人心疑,但他们怕惹祸端,反而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