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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走了,现在你也要走……”他举手擦了擦眼,“我哪里能舍得。”

    这样一个看似粗豪黑胖的汉子,居然多愁善感地落下泪来。

    阿弦忙安抚他:“好啦,等我从长安回来,给你带些好东西。”

    高建摇头道:“你要真回来,就跟陈大哥一块儿,那比带什么都强。”说罢略微犹豫:“阿弦,伯伯……伯伯真如他们所说去了长安么?”

    阿弦一怔,继而点头:“是,伯伯在长安呢。”

    高建盯着她看了片刻:“那我就放心啦。”

    临行那日,除了袁恕己高建等人外,安善跟善堂的孩童们一起来送行,众孩童一来作别阿弦,二来也是为了英俊。

    这位老师实在太过出色,叫人难以忘怀。

    趁着他们围着英俊的时候,阿弦张目四顾,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小典的身影。

    阿弦从人群中走了出去,来到小典身旁。

    小典正躲在几个孩童背后,紧闭双唇,神色茫然而有些感伤。蓦地见阿弦来到跟前儿,小典抬头看向她:“十八哥哥。”

    阿弦对上那双迷惘而惶然的双眸:“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小典诧异:“十八哥哥,你说什么?”

    阿弦望着少年稚嫩的脸孔,双眸微闭瞬间,想起在桐县曾经历的种种。

    何鹿松垂死之际满是绝望地哀求那凶手:“我的妻子已经怀有身孕……”最终,三尺黄土之下,死不瞑目的脸终于被大白于天下,冤情得以昭雪。

    黄家那被害的无辜少女满心怨恨徘徊在仇人之前,从满身伤痕面目狰狞地要报仇,到最后释然转身消失天际。

    那迷惘地在父亲跟妻子之间痛苦难以抉择的岳青,终于解开心结头也不回地离去。

    欧家那些无辜的女婴们,刑场上地狱般的情形,欧家老太临死发出绝望的嚎叫。

    最后……是小丽花,她回眸一笑道:“姐姐最后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地活下去,不管多难都要好好地活着。”

    所有的往事犹如云涛汇聚,于眼前波澜翻腾,却又瞬间散去。

    阿弦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道:“不要害怕。”

    小典一怔:“十八哥哥,你、你在说什么?”

    阿弦举手按着他的肩头,看着他的双眼说道:“当你见到‘他们’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害怕。他们大多数并无恶意,而是有求于你,你只要仔细去听,用心判断,就知道该怎么办。”

    上次她心灰意冷,知道小典能看见鬼魂之后,便告诉他只要假装什么也看不见就行,但是……现在这种想法已经改变了。

    小典微微激动:“十八哥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阿弦点头:“是。”

    小典又忐忑问道:“那我、我不是怪物?”

    阿弦道:“你不是,你跟我一样。能看见那些‘东西’不是怪物,而是上天赋予你的一种本领,你要学着接受并运用它。”

    阿弦不知小典会不会懂这话,小典却忽然问道:“那我、我可以像是十八哥哥一样吗?”

    阿弦诧异:“像我一样?”

    小典道:“是,我也要像是十八哥哥一样,去帮助很多人,破解很多案子,让坏人罪有应得……只是我、我知道,我做不到十八哥哥这样厉害。”

    阿弦一笑,在他头上抚过:“好孩子。”

    小典抬头看她,脸上露出微微羞涩却欣慰的笑容。

    阿弦知道:不管小典做到与否,至少他不会再像是之前的阿弦一样,不知所措,一味地畏缩惧怕,小典自己的生活必将不同。

    就像是在她的生命中,曾出现过老朱头,陈基,以及英俊叔叔这样的人物一样,他们或多或少,曾给过她点拨,扶助,指引,就在她最绝境,恐惧,无望的时候,他们用自己的宽厚仁慈,良善真挚,将她缓缓地带出黑暗之渊。

    她的成长之路的确并不如何顺利,因天赋所累,如今又听说了那悲绝之极的身世,可谓是不幸之极。

    但是……因为有这些人在,犹如暗夜里的星光闪耀,她却又是极幸运的。

    如果在小典的生命中,她也曾是一颗星光,哪怕只有一些微弱的光,那……

    就再好不过了。

    阿弦转身走向英俊跟袁恕己所在的方向。

    孩子们正在英俊身旁,恋恋不舍。

    还有的却围在玄影的身边儿,不停地抚摸它,又凑过去亲吻它的鼻头,耳朵,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食物喂它。

    善堂的寺管以及新选任的先生过来将众人围拢分开。

    要是真正分别的时候了。

    袁恕己的目光却只在阿弦身上,但他的双脚却仿佛钉在地上,他想走到阿弦跟前儿,又心存忌惮。

    在场的人太多了,桐县大半儿的百姓都来了,甚至陈三娘子,她一反常态地并未浓妆艳裹,打扮的像是个良家女子,眼中几分忧愁,盯着英俊。

    更多眼带忧愁且泛着泪花盯着英俊的,还有许多年龄各异打扮殊异的大姑娘小媳妇,她们将手中的包袱、或者小物件儿,胆大的便塞到英俊的怀中,胆小的则扔到那辆车上。

    这般待遇,犹如看杀卫玠,掷果盈车。

    阿弦团团看了一圈儿,走到袁恕己身前:“大人,我走啦……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的。”

    袁恕己问道:“这话,是安慰人的,还是你真正知道的?”

    阿弦一愣,这本来是她随口说的,毕竟也是相识的“朋友”,要分别总是不好过的,且她心里也又这种希冀,——终有一日会再见。

    看着袁恕己认真甚至有些许急切的表情,阿弦怔了怔:“我……”

    那边儿英俊道:“阿弦,上车了。”他站在车旁,手扶着车辕。

    袁恕己转头的功夫,阿弦冲口说道:“我不是安慰人。”她向着袁恕己点了点头,转身往驴车旁走去。

    英俊扶着阿弦,她轻巧的如同一只云雀,又或者是一只狸猫,嗖地就跳上了车,在车辕处坐了,手握着鞭子做个车夫。

    玄影也立刻利落地跟着一跃,轻易便也跳了上去。

    英俊正欲跟着上车,就在这时,耳畔忽然听到朗朗地念诵声响,齐齐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英俊微微怔忪,垂着的眼皮一动。

    阿弦从车辕处转头,见善堂的孩子们都站在一块儿,包括安善跟小典。

    他们大声念道:“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英俊垂眸听着,忽地微微一笑。

    这一笑,却淡若天山之雪,清若林下之风,却如此温文庄肃。

    顿时惊呼声四起,晕倒了几个。

    ——“十旬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