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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看到角落里的包袱:“你的……”

    见阿弦失魂落魄,当即过去给她拿了,却觉入手绵软。

    袁恕己无意中扫了眼,却依稀可见粉白色的裙角,颜色虽然素丽,此刻却如此刺眼。袁恕己一震,不由自主地竟撒了手。

    ***

    虞娘子见袁恕己陪着阿弦回来,惊喜之余忙张罗酒食招待。

    玄影因多日不见了,就也凑过来亲热。

    阿弦吃了口热茶,勉强镇定心神,抬头见袁恕己轻轻抚摸玄影的背,阿弦这才想起上次在天香阁里那一幕。

    “少卿……”

    袁恕己抬头:“嗯?”

    阿弦道:“上次在飞雪楼……”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

    袁恕己瞥着她犹豫的眼神:“怎么了?你不好说我来替你说——我就那么没人要,还要你塞个美人过来?”

    免了阿弦难以启齿,袁恕己主动开门见山。

    阿弦定睛看他:“我不是……只是,赵姑娘对你一往情深,而且她才貌双全,我、我怕你错过了好人。”

    “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一句话将到嘴边,又生生咽下。

    也许这世间本就如此,想要的,得不到,总是注定阴差阳错。

    袁恕己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年纪不大,操心不少,怎么,难道你找到了好人,就开始为我打算了?”

    阿弦一怔:“少卿!”

    袁恕己垂头,又细细地抚摸玄影,见它舒服地把耳朵服帖地背在后颈,眯起眼睛很是享受状,袁恕己笑道:“其实我明白你的心,上次在天香阁里不过是多吃了两杯才那样,放心就是了,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再怎么撮合也没用。”

    阿弦听他的口吻轻松,又想起之前听说袁家长辈来京的事,因问道:“我听说伯父伯母来到长安了,可是真的?”

    “你既然听说了,怎不过去见礼?”袁恕己笑吟吟道。

    阿弦道:“我本是要去的……”

    “又不是让你丑媳妇儿见公婆,你怕什么?”

    “少卿!”

    阿弦虽抗议,但听他已愿意开玩笑,心里稍宽:“改日我一定会去的。”

    袁恕己一笑:“这才是正经。”

    ***

    次日,小厮提了些果品点心,还有几份年礼,随着阿弦来崇仁坊拜见袁恕己的父母。

    二老正如阿弦事先所“见”般,甚是慈蔼,又因知道阿弦是女官,更是惊叹。

    虽近年下,袁恕己却不在府中,只二老接了阿弦,入内彼此落座,大家闲话寒暄。

    袁母问道:“听说女官之前在豳州的时候,就跟我们家阿恕相识?”

    阿弦道:“是。”又恭敬道:“不管是在豳州还是长安,少卿从来对我多有照料,他对我而言是既是上司,又是兄长,我十分敬重少卿,伯父伯母也不必客气,叫我阿弦就是了。”

    二老听阿弦十分推崇袁恕己,两人面露欣慰赞赏之色。

    袁父道:“阿弦……如今在户部当差?”

    阿弦又答了,袁父便问起些听说的案子,譬如那涂明之事,以及近来蓝郎中之事,阿弦便捡了些同他说明。

    袁母在旁虽也听得入神,但毕竟她心中另有惦记,等阿弦说罢,袁父感慨之时,袁母便问道:“阿弦,有一件事……不知道我当不当问。”

    “您只管说就是了,但凡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袁母面露喜色,悄悄问道:“你同阿恕这样相熟,可知道他有没有心上人?”

    阿弦怔住。

    两个老人家都半是期盼地看着她,阿弦心中急速转动,终于说道:“少卿年青有为,生的又好,据我所知……长安城里好些名门淑媛都倾心于他……”

    两人的眼神越发明亮,阿弦硬着头皮,正要再说,就听见门外袁恕己的声音传来,道:“就你多嘴,你是要改行去当媒婆了么?”

    阿弦窘然,但因知道他回来,却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忙站起身来。

    袁家二老因跟阿弦“一见如故”,便留阿弦吃饭,阿弦坚决推辞,只说有事。

    袁恕己送了她出门,道:“你来为何不事先打个招呼?”

    阿弦道:“少卿去哪里了?”

    袁恕己道:“有一点小事,真不留吃饭了?”

    “改日,”阿弦勉强一笑,“横竖过年,空闲的时候多着呢。”

    袁恕己道:“那好,我提前跟你约了年酒,到时候你别又借机推脱就行了。”

    说罢告别,袁恕己目送她骑马远去,这才迈步回屋,还未进堂下,就听里头二老说话。

    是袁父感慨:“……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样,竟像是个落落大方、很不错的女孩子。”

    袁母笑道:“我还以为若不是个女生男相的,就是个妖妖娇娇的呢,原来是这样清爽干净的女孩儿,对了,既然阿恕之前在豳州就跟她相识了……你说他们会不会……”

    袁恕己心头一刺,咳嗽了声走进堂下:“是不是我认得的女子,都是你们未来的儿媳妇呢?”

    二老笑道:“那总要有那么一人。”

    “当然有,骗你们不成?”袁恕己笑道:“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了一趟,年下定会见到人。”

    一句话,让二老乐开花。

    ***

    且说阿弦离开了袁府,才出街头,见前方路上行人如织,都是赶年会玩耍闲逛的。

    阿弦翻身落地,牵着马儿往前,且走且四处打量。

    不知不觉一条街过,一无所获,阿弦心情郁郁。

    身后小厮疑惑地提醒道:“主人,这不是回怀贞坊的路。”

    “先不回家。”阿弦回头,“你先回去告诉虞姐姐,说我会晚一些。”

    小厮领命去后,阿弦打马而行,一路往前。

    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已过,阿弦从崇仁坊到平康坊,又沿着朱雀大街遥望朱雀门,最后止步之时,抬头却见已来至昔日的周国公府门前。

    因贺兰敏之已被削爵革职,昔日的牌匾也早被摘下,如今的府邸,门可罗雀,连个家奴也不曾出现。

    阿弦盯着看了半晌,有个经过的路人见她面生,因说:“你是外地人么?怎么在此,快走吧。”

    阿弦道:“老伯,怎么了?”

    那路人道:“这里是昔日周国公的府邸,因周国公遇难,留下国公夫人跟遗腹子,虽然朝廷并未怪罪,但毕竟孤儿寡母的很是艰难,又因产期将到了,前些日子已经搬回了娘家杨家去了,这儿啊……眼见是要废弃了,不是什么好地方,怪晦气的,没有人愿意在这儿逗留。”

    那老者说罢自去了。阿弦盯着眼前府门,虽想进内看个明白,但隐隐知道,贺兰敏之不会在这宅子里。

    阿弦牵着马儿,黯然转身,低头才走了十数步,一双宫靴映入眼帘。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