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的一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男人——神家的继承者,神一恕。
传说中,这个男人从未在争端杀戮中露面,甚至连朝政也鲜少亲自经手,然而他培养出的神家四子:拈花佛爷神无淫,染血蔷薇神无泪,堕天战神神无心,倾国真凰神无真——这才华惊绝青史的四个人,在这片大陆上翻云覆雨,激起一场场惊涛骇浪,改变了维持千百年的古旧历史,让古老的国家与朝廷在风雨变动中或是消亡、或是获得新生,走向辉煌。
可以说,没有神一恕,就没有神家四子,也就没有后来的一切风云际会,神一恕,无疑是一个被遗忘了的真正的王者。
然而此刻,这个在后世已经变成神话故事中人物的男人,却为自己那不听话的女儿感到颇为头疼。
反复摩挲着手里那把折扇,明明已经是冬日,男人却丝毫不觉得寒冷,随身携带着那把折扇,时不时摇上两下,配上那似笑非笑地面容,只让人心中一凉。
皇上心情不好,首当其冲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强行留在七洛的月爵。
月爵强壮镇定为皇上斟茶,暗暗打量着皇上——自从公主明确驳回了皇上杀死白莽的命令后,皇上就十分不高兴。
外人总说神家出美人,那恐怕是见多了神家四子那个个绝色的容貌,却不知道,这位身上真正流着神家血液的男人容貌却十分普通,普通到不仅不像个帝王,甚至是扔到人堆里也找不出来。
这种普通并不是难看,但就是不起眼,让人记不住,认不出,然而经历过神一恕训练的月爵知道,几位殿下公主加起来,连圣上的一个小指头都玩不过,在这个男人面前,风光荣耀的神家四子不过只是四个听话的乖宝宝罢了。
主子在兄弟姐妹中是要受宠一些,可是这样直白地违逆皇上的意思——月爵想象不出大幽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让主子这样失态……
神一恕用扇柄支起月爵的下巴,声音一如既往的华丽低沉,“想什么呢,泡茶也不专心……主子不省心,你这个奴才也要跟着造反?”
月爵听到那戏谑话语中暗藏的情绪,吓得急忙跪伏在地,“月爵不敢!三公主殿下故地重游,难免受前尘往事影响,还求皇上体谅殿下!”
神一恕冷笑:“我教了那么久的好宝宝,一离开家就不听话,原来还是我没教好,不干你们什么事……”
月爵不敢回话,只得以额触地迎接这位帝王的怒火。
“无心忤逆父皇,这就传话急召她回来受罚——别想着杀了燕击天再回来,告诉她,白莽和燕击天,要杀一起杀,否则,就都给我留着他们的命!”
说到最后,言语中的淡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狠厉与霸气。
“是。”空气中不知传来谁的回话声,不久后,一直通体雪白的海东青,便由七洛皇宫出发,向大幽急速飞去。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何况一道简单的口信,不到三日神无心就收到了这道密旨,将她原先的打算彻底打乱了。
原想着暂且留下和老四联手除了燕击天,再回七洛请罪,没想到父皇生了气,直接召回自己——不想杀白莽,那燕击天也别想杀!
神无心苦笑——他们不过都是父皇的棋子罢了,那里配有自己的爱恨情仇呢。
不多做挣扎,神无心在元帝大婚之后就和其他使臣一样收拾行囊准备回国,倒让神无真奇怪了许久,不过后来等她查出这是父皇的意思,心中也就明了了。
神无心走了对她是利多于弊,虽然少了一个帮手,却也少了一个和自己争大幽这块肥肉的对手。至于燕家毅亲王还有白莽之流,神无真有信心一一击败他们,毕竟她又有了一个真心爱她的元帝……
白莽在那日表白心迹后,再也没见过神无心,突然听说她就要回国,心中更是黯然,知道她是不肯留下。转而想到神无心留在大幽也是凶险,不如先回七洛——只要囡囡还活着,一切都能从长计议!
各方都没有表现挽留,神无心自然走得更加干脆,居然是朝贺诸国中最早离开的使团,送行之日元帝旧疾复发,瀞姝贵妃御前侍疾,都不能前来送行,大皇子白莽便负责送走七洛使团的任务。
蠕蠕国师被元帝留下,说是要仔细讨教延年益寿的秘术,神无心见惯了鬼该的那些把戏,心中却暗暗对茁壮发展的蠕蠕更加警惕起来。
来大幽已经三月有余,然而来回之时上京都是一样的雾气深重,似乎对神无心这位贵客从来就没有欢迎过。
神无心依旧穿着黑色的男式常礼服,衣裾上的白虎狰狞残暴更胜往昔,让她那本来娇艳的容颜显出一种乖戾魅惑来,却还是美得让人见而忘俗。
白莽站在城墙上,高处不胜寒,凌冽的寒风吹开了他明黄色的袍袖,却吹不开他那无边的愁绪。神无心,他的囡囡,就在面前,他却不能将她留下,而是再次送他离开。
因为他还不够强,还不配保护她。
白莽对自己说。
神无心一捋鬓发,脸上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大皇子就送到这儿吧。”
白莽仔细打量着神无心,用温柔的眼神细细描摹那美丽的轮廓,那张不同幼年,却美得让人震动的脸——看得那样仔细,生怕漏掉一个细节,因为白莽知道,再见面,或许再也无法像这次这般从容了。
神无心见白莽出神,心中并非没有动容,但多年来的习惯让她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已经是神无心了,没有资格软弱。
“再等等,荡弟等会儿要来。”
听到这话神无心果然神色微变,显然是牵挂已久了。
白莽心中微凉——自己在囡囡心中,恐怕永远也比不上荡弟的……
西风凉薄,随着一阵烟尘,一对黑甲护卫自远方赶来,本来以为是白荡的仪仗,等队伍近了二人却是大吃了一惊——来者不是白荡,却是自漠南回上京谢罪的燕击天!
此时此刻,元后还病在永巷,燕云哲刚被虐杀,燕缡络在毅亲王府独木难支,更何况燕击天本人已经成为了元帝的心腹大患,除之而后快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无论如何,燕击天没有来送别神无心的理由。
神无心打量着年过不惑的燕击天,同在脂粉堆中长大的燕云哲迥然不同,燕击天面庞如同刀刻斧削,甚为凌厉,身材颀长,剑眉入鬓,是个十足的美男子。
俊美,且富有生命力,同时刻欲死的元帝对比十分鲜明。
不知不觉地,神无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燕击天利落地下马,似是没有觉察到白莽神无心二人共同的抵触情绪,从容不迫地道:“大皇子,宝洛公主。”算是打了招呼。
“燕将军前来不知有何要事?”白莽直接问道,显然是不想在和燕家装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