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燕皇没有说,大家只能装作不知道——燕皇生身母亲已经去世了,整个皇宫就他最大,谁也不能压过他去。
燕皇惬意地舒展了一下四肢,从浴汤里走了出来,伺候的女子们见到他那看似瘦削实则健硕的身体,不由得脸红一片,他却坦然地被人服侍着更衣完毕,往外殿走去。
侍奉汤沐的女官们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独留满室馨香。
太监总管带着宫女给燕皇奉茶,燕皇见到其中一个奉茶宫女低头时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格外显眼,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大太监见他面色有异,顺着他的目光见着了那宫女,心里便有数了,笑着道:“今儿的茶是陆氏新奉的,皇上喝着可觉得还行?”
“不错。”燕皇头也不抬地看着茶杯。
大太监就有些犹豫了,但想到燕皇开荤早,平常是离不得女人的,就大着胆子继续道:“陆氏感念皇上恩德,特地送了自家嫡女入宫,也好随时为皇上煮茶。”
说完,大太监就朝身后那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女子娇娇怯怯地上前给燕皇行了礼,口里道:“奴婢子陵参见皇上。”
声音柔媚和软,既有少女的单纯又有几□□惑,陆子陵本人倒是不怎么靓丽,但面容清俊,属于越看越好看的那种。
实际上,这种女子也是燕皇的最爱。
燕皇依旧看着茶杯,也没让陆子陵平身,陆子陵就那么尴尬地跪着。
大太监暗道不能够啊,这可是完全按照燕皇喜好培养的女子,燕皇不至于一点反应都没有吧!偷偷觑了觑燕皇的脸色,平淡无奇,全副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陆子陵就咬了咬唇,眼眶微微泛红起来,但燕皇不叫起,她是丝毫不敢动的。
良久,燕皇才抬眼看了看大太监,道:“妲儿这几天都在看七洛的杂耍?”
大太监这才知道燕皇是在想长公主的事,忙不迭地回道:“是,长公主喜欢得很,许久不曾出宫门了。”
燕皇又不说话了,屋子里陷入了沉思。
陆子陵身子发颤,求救般地看了眼大太监。大太监心里发虚,不知道燕皇是什么意思,没工夫管陆子陵的事,就甩了个凌厉的眼风过去,让她安静呆着。
这点小动作落在燕皇眼里,看见那雪白的颈项,燕皇却突然想起了住在偏殿的那人——那人也是有这样漂亮的脖子,老是高昂着头,像只犟嘴的天鹅一样。
“备驾,朕要去看妲儿。”燕皇嘴角勾了勾,笑着补充道:“去问问西偏院那人去不去,她要去就把她也带上。”
大太监听了前半句还没反应,等听完后半句心都沸腾了——听皇上这意思,居然是和偏院住着的那位打商量!
燕皇是谁,是这宫里人的天,是要多得宠的女子才能让他这样去问!
怪不得燕皇最近不宠幸后宫,怪不得对陆子陵他不闻不问,原来都是为了偏院那没名没分的女子!
大太监醍醐灌顶般笑着道:“奴婢这就去问!”
燕皇的御辇备好了,在众人的护送下到了宫门口,就见丫头穿了一件小丫鬟的青绿色衫子,外罩一件姜黄色的披帛,梳着柳螺髻,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明明就是普通三等宫女的打扮,她这一穿倒把自己身边衣饰华丽珠翠环绕的一等女官都比了下去!
见到燕皇来了,丫头还像模像样地行了个万福礼,低头时那婉转娇弱的样子,让燕皇身后的大太监在心中感叹道:陆子陵可是给这位提鞋都不配的!
燕皇瞬间就心情大好,笑骂道:“哪有你这样的宫女!去换一件衣裳来!”
丫头撇了撇嘴——怀孕有三个多月了,她肚子已经有些显怀,特意找了件宽松的宫装遮一下,要不然顶个大肚子多难看!
燕皇才不和她废话,朝她身后的哑巴宫女使个眼色,那宫女就扶着丫头回去换装了。
能让燕皇等着换衣服的女人,恐怕也就只有丫头一个了吧!
等再次出来,众人就一惊——丫头换了一身小太监穿的宝蓝色缀锦镶金边的袍子,头上戴着乌黑的小帽,一张脸愈发莹润如玉,却又有些男子的俊美,当真有太监那样雌雄莫辩的样子。
燕皇见她腰间有一条掌宽的腰封,知道她是为了遮住肚子,就不再多说,转身上了御辇。
丫头的身份自然不够在内宫坐轿子,只能跟着众人徒步,好在她自己本来也喜欢瞎逛,众人走得也不快,在哑巴宫女的搀扶下她也能轻松跟上。
等走到一座朱红色墙面的宫殿时,众人就停了下来,此时天色不似上午那般晴朗,隐隐有些暗沉,恐是要下雨的,内侍们原就担心半路下雨被淋,好在这会儿只是天阴,并没有其他迹象。
只是还在宫殿外,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夹杂了许多人的嬉笑声,十分热闹。
丫头趁机蹭到了燕皇身边,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季玉妲前些天还郁闷不已,现在却又这么开心了,这杂耍班子定是很有意思!
燕皇止住了通报声,带着一帮人静悄悄地走了进去。
正殿外的大广场上临时搭建了一个戏台子,季玉妲穿着大红的邹纱丝光长裙坐在戏台的正对面,刚好和进来的燕皇面对着,燕皇就能看见季玉妲笑得前仰后合,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也或蹲或坐,笑得不行。
季玉妲远远看见一行人走了过来,领头的那个却是几日不见的皇兄,惊地从座椅上跳了下来,发髻扎得不稳,竟然散开了大半,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张牙舞爪的小疯子一般。
所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季玉妲宫里的人忙不迭地跪了下去,只有戏台上还咿咿呀呀地唱念做打着。
燕皇就带着人走近了,笑着摸了摸季玉妲的头,压抑着怒火道:“怎么闹成了这般。”
季玉妲是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即使骄纵了一点,却还是礼仪周到有皇室风范的,像这样将宫殿闹得如同菜场一般的出格举动,还是第一次!
季玉妲就怕燕皇这样忍着怒火的表情,每次她皇兄这样,她是不会有事的,可身边的随从就总是要少好几个,几次下来,谁还敢和她玩闹?
她除了这些下人和美人阁里的太史爷爷,在这皇宫一个朋友也无,如果人人都对她敬而重之,她就要无聊死了!
“皇兄,是我……我逾矩了。”季玉妲咬着嘴唇道。
“无妨,朕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杂耍,能让妲儿这样迷恋。”燕皇的笑不达眼底,随即看向戏台。
众人这时就发觉到异常了——燕皇带着人到了这里,连季玉妲都下座迎接了,戏台上的人却依旧表演着,根本不管台下发生的事。
此时台上站着两人,一人披着虎皮装作老虎,上蹿下跳,模样很逼真,另外一个人一身黑色短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