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季某不愿,实需要夫人三思。”
果真是这原因。
陆锦惜是半点没觉得有什么。
一看便知道,季恒是个立身很正之人,谈吐之间也颇有风度和见地,曾迫于生计混迹在秦楼楚馆又算什么?就是书院里那些先生,去青楼招妓的也有不少。
比起这些道貌岸然的人来,季恒已经算难得。
只不过名声上不好听罢了。
她是当即就想开口说“无妨”,只是话将出口时,又犹豫了一下:她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如今这朝代大环境如何又是另一回事了。
若她擅自做了决定,焉知他日那俩小姑娘会不会恨她?
这一时间,眉头便已皱了起来。
季恒猜她是在考虑,所以只在一旁正襟危坐,却并不出声打扰。
过了有一会儿,陆锦惜才笑起来:“此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似季先生这等高才之士,即便是请到王公贵族门第中当个西席也是屈才,肯答应来教两个小姑娘已经她们的幸运。我虽是个做母亲的,可此事我说了也不算。不如我叫那两个小丫头来,先给先生见礼,再问问她们的意愿。她们若自个儿愿意留下先生,那还请先生纡尊降贵,从此教她们读书明理了。”
“……如此,也好。”
她这解决的办法,实在是出乎了季恒的意料,只觉太不寻常。可转念一想,又有什么不对呢?
这可是敢向皇上进言的女人。
于是陆锦惜唤来身边的白鹭,让她去后院里将薛明璃与薛明琅两个小姑娘带过来,自己则依旧坐在堂中,与季恒说话。
等待的间隙里,季恒沉吟了片刻,又问起另外一件事来:“说起来,科举改制之事,缘起于贵府大公子。季某斗胆,不知薛大公子,如今可拜了先生?”
陆锦惜眼皮顿时一跳,端着茶的手都顿了一下,
这样浅显的台词,她哪里能听不明白?
“我们家大公子本准备送去京中稽下书院了,但的确也还差一个先生。季先生乃是当年的解元,才学惊人。若您肯收他为学生,自然再好不过。更不用说待得他日会试,殿试,您必能榜上有名。如此,您若有兴趣,我也让人叫他出来,来拜先生,请您看看?”
“夫人言重了,季某确有此意。若贵公子不嫌弃,一并拜季某为先生,也无妨。”
季恒是真对这薛廷之感兴趣。
或者说,这是冥冥中的缘分。
陆锦惜略略一想,也就明白其中的缘由了。只是薛廷之那性子,颇有一点捉摸不透,具体他愿意还是不愿意,她也不敢说。
所以此刻也只喊了人来,去请薛廷之。
不一会儿,薛明璃与薛明琅姐妹两个来了。
白鹭早告诉她们是要来看先生,而且预先说过了请她们来看的原因。可她们俩都没怎么在意,一路上都兴奋得不行。薛明璃还算安静,薛明琅却巴不得跳起来,一张笑脸兴奋得红扑扑的。
只是到了堂上,又难免拘谨起来。
两人一道,先向陆锦惜见过了礼。
陆锦惜叫她们起来,又向她们介绍了季先生。
两个小姑娘都很懂礼,规规矩矩又向季恒行了礼,然后便用那两双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注视着季恒。
“听说先生是江南科举场上的解元,是真的吗?”
“不错。”
“哇,那先生也去过很多地方了?”
“也不算多,从江南到京城吧。”
“我连京城都没出过呢,先生能讲讲外面吗?我看书上说,江南风光很好,不管是秦淮还是西湖的景致,都是天下闻名,可想去了。”
“江南的风光自然是极佳,尤其是春秋两季……”
问话的是薛明琅,答话的是季恒。
一个活蹦乱跳兴奋得像条小鱼儿,一个沉稳持重那耐心得像是江边一块石头。
维扬地面,千般风情,万种秀美,都在季恒一字一句的讲述之中。论辞藻,论才情,论智思,都足以令人惊叹。
就连见过世面的陆锦惜都听得心生向往,何况两个没怎么出过远门的小姑娘?
待得季恒讲完,薛明璃面上怔怔,薛明琅更是差点心都飞走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了神来。
也不再多问什么,便直接跑到了陆锦惜的身边,拉了她的袖子,装出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来,还眨了眨眼,似乎试图挤出几滴不存在的眼泪。
“娘亲,季先生这么好,就让他教我们吧,好不好?”
这丫头,怕是误会什么了。
想来是白鹭过去说的时候没有讲清楚,让她们误以为她是对季恒曾混迹在秦楼楚馆有些不满意,所以才这般表现。
陆锦惜忍不住笑了起来,戳了戳薛明琅额头。
“装!还装得一点也不像!”
“先生本就是为你们两个请的,叫你们来便是让你们看看。若你们不介意,季先生也愿意教你们。”
“只是先生选好了,将来可就要认真读书,不能反悔的。你可要想好。”
薛明琅一听,立刻就不装了。
她回头来把璃姐儿也拉到了身边,哼了一声,一副明艳模样:“娘亲你放心,我和大姐都会认真读书的,绝对不会输给弟弟!”
说完还问薛明璃:“是吧,大姐?”
薛明璃能有什么办法?
她是姐姐,但在这些事情上自来都是薛明琅更有主意,再说她也觉得这先生很好,当下并不反对。
薛明琅问,她也就跟着点点头。
季恒就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将军府这两位姑娘,一位贞静贤淑,一位古灵精怪,但竟无一人对他有残的手臂抱以十分冒犯和异样的目光。
心里面,难免有些触动。
他哪里知道?
薛明璃和薛明琅都是长在将军府的。
即便都在后宅,可早些年薛况还未去世时,将军府便有不少军中的将士往来,身上带伤乃是寻常。她们见得不算多,但也不会对此感觉到特别的害怕和诧异。
更何况,姐妹俩心地都不坏,更有陆锦惜提前说过,各自心里都知道轻重,不至于在此刻失礼。
如此,先生满意,学生高兴,事情便这样定下了。
陆锦惜照旧让白鹭带她们回去。
这时候一抬头,她才看见了在堂前等候已有一小会儿的薛廷之。
天气渐渐回暖,但今日的薛廷之,穿得也不算薄。
深蓝的圆领锦袍,加了一圈雪貂毛滚边,给人几分融融的暖意。只是越如此,却衬得他那一张微有棱角的脸更苍白。
面容上依旧带着几分病气,看着竟还不如前两天。
陆锦惜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大公子来了许久,怎也没人通传?外头风也大,赶紧进来吧。这脸色看着,是怎么了?”
“廷之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