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都缀着玉石,简直是把明晃晃的金子穿在了身上。
几个妆娘都退出去了,只剩小蕊还在。经过了几天相处,她已经与简禾混熟了,掩嘴嬉笑道:“少夫人,您真美。二公子今晚一定会为您神魂颠倒的。”
简禾嘴角一抽。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的安排,乔迩这段时间恰好处于生理期。今晚应该是不用出卖色相了。
但往后呢?
她本人经验匮乏就暂且不提了。就看乔迩这具身体,才十五岁多一点——虽说这个时代,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生小孩都是正常的,但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个没发育完毕的小屁孩。跟姬钺白洞房……会散架的吧?
简禾愁眉苦脸。
唉,多想无谓,先躲过今晚再说吧。
忽然觉得有点儿馋嘴,姬家有一种自制的点心,简禾最近迷上了它,便让小蕊去外面帮她取几块过来。
小蕊离开后,简禾百无聊赖地低头数着自己穿了多少层衣服,衣袖却不小心把一块装着胭脂的圆盒扫到了地上。
简禾:“……”
那圆盒滚啊滚的,直滚到了房间的深处。简禾扶着沉重的头饰,踱步过去,刚捡起了圆盒,耳朵却忽然听到了一阵低低的说话声,隔着紧闭的窗户传来。
“你刚才看到了咱们少夫人没有?”
“看到啦!我刚才还帮她穿了婚服呢,那腰细得哟,只有我的一半粗。”
“唉,我原本以为传闻有夸张之处呢,见了才知道不假,真是个美人……本来该叫她大少奶奶的,只能说,大公子可惜了。”
“最可惜的,难道不是钦钦小姐么?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她对二公子……”
“这都是命啊,你看二公子平时浪浪荡荡的不着调,偏偏关键时刻就躲过一劫了,而且还不是第一次了。”
简禾一愣,原本以为就是几个侍女在说点无足轻重的八卦,没想到居然会听到关于姬钺白的事儿。
上个任务,简禾攻略姬钺白的时候,他已经是姬氏的家主了。她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这次的剧本也只是一笔带过。总之,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了解姬??的机会。
冰凉的圆盒在手心微微一转,简禾屏住呼吸,猫在了墙根,凝神细听。
“这话什么意思?”
“我也是听回来的。据说那次的猎魔,二公子原本也是要去的。可临行前,老夫人好像找他有点儿事,他就没去了。结果你们都知道,大公子那天就出事了,这不是命好么?还有,二公子可是‘那个’啊。‘那个’的人,基本一出生就死了,他却活了下来……”
“嘘!别说了,你不想活了吗?老夫人不许我们议论大公子的事儿,还有‘那个’,你居然还敢提。”
几个侍女跟打暗号一样,“这个”、“那个”的,完全不知所云。很快,人声就散去了。
简禾慢慢站了起来,心中暗忖:“连家里的下人都在议论这件事。看来姬大公子是死得有点蹊跷。还有,她们说姬钺白是‘那个’,‘那个’到底指什么?不治之症吗?”
系统:“……”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小蕊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索:“少夫人,时辰已经到了。”
蝶泽,岁邪台。
据说,这里从前是片大海,海上有不知名的仙山。在无风的日子,常可以看到无数的蝴蝶翩跹,如云如雾,无法触碰,聚散无常,因此得名。
如今数百年过去,岁月移山换海,当年的“蝶泽”,已经缩小成了一个湖泊,这两个字,已经被挪为了这座闻名遐迩的仙府之地的城名。人杰地灵,百姓和乐,盛世繁华。姬氏作为镇守此地的仙门世家,府邸就位于那片传说中的湖泊边的山上,岁邪台旁。
姬家大公子身亡后,偌大一个姬家几乎等同于即将易主。
入夜后,岁邪台所有的灯火都点了起来,辉煌明亮,这是这多年都很少见的盛况。宾客满堂,落座在红毯了两侧。城下的百姓隔得远远的,都能听到灯火之下热闹的丝竹与觥筹交错声。
自她露面,在场宾客几乎都震动了片刻。就连那日见过她在姬钺白身上呕吐出丑的几个少年,都忘记了那天的丑态,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被喜娘牵到了红毯上,隔着半透明的红纱,简禾都能感觉到视线像针扎一样落在自己脸上。可她全程目不斜视。
这也没办法。直到亲身体验了一把,简禾才知道仙家结婚的流程这么复杂。从清晨开始,她就被带到了祭祀祈福的地方,此后不仅滴水未进,一粒米都没入口,也几乎没坐下休息过,堪比酷刑。到现在,她已经恨不得摔在床上睡个大觉了,别说示意,连扭个头都是对脖子的不尊重。
系统:“辛苦你了。”
明亮的烛火之下,姬钺白红衣胜火,黑发整齐地束起,神情淡淡,唇边衔着一抹淡笑。他的身材颀长且挺拔,她即便穿戴了那么多隆重的头饰,也还是被他衬得十分娇小。
到了面对面行礼的时候,简禾抬起头来,发现姬钺白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没有任何痴迷惊艳或是喜欢厌恶,仅是一种幽深的审视,让人捉摸不定。
简禾没有移开视线,与之对视。可心底却有个疑团升了上来——
姬钺白娶乔迩的理由是什么?
真爱是不可能的。他在大婚前几天,都能若无其事地跑出去猎魔。对乔迩,以及这桩婚事,肯定是不以为意的。
难道是想要乔家的帮助?也不可能,就算他硬是坚持不娶乔迩,不也能名正言顺地坐上家主的位置?
到底是为什么?
系统:“问得好,你迟早会知道的。”
简禾:“……”
时辰已到,两人分执同一根红缎带的两侧行了礼。
终于到了最后的一个环节——向坐在高台处的姬家老夫人敬酒。原以为敬杯酒就了事了,没想到在那之前,还要听一轮祈福的话。
简禾:“……”
好死不死,负责这个环节的,居然是早上祭祀时折磨过她的那个仙士!
这家伙是个年事已大的老头,说话本来就慢,而祈福的话则又臭又长,一旦开始就没完没了。当这老头颤巍巍地带着一个比白天还粗的卷轴走到台阶上时,简禾眼前已经有点发黑了。
别的还好说,她现在又累又饿,只怕自己会听着听着就睡着……
在催眠似的声音里,简禾瞥了四周的宾客一眼,大家似乎都不爱听这些。可他们打瞌睡不要紧,她打瞌睡就一定会被发现。
身旁,姬钺白微垂的眼帘,似乎也有几分不耐。
简禾欲哭无泪,强打精神。可慢慢地,她的眼前就有点模糊了,头忍不住朝前一晃。这一动,把她整个都吓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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