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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与众多只敢痛骂出声的沈氏族人相比,抱臂悠然立在祠堂中的沈天云简直刺眼无比。

    沈族长眼前一亮:“天云,你一身武艺必不惧这疯妇,快将她拿下!”

    沈天云却只看了沈族长一眼:“哦?伯祖是答应了?”

    沈族长连声道:“那是自然!你看她这疯疯癫癫的样,再叫沈江留在本宗岂不丢人!”

    沈天云点头,正待上前,却见那妇人突然怨毒出声:“你们敢!”

    沈族长怒道:“呸!你个疯妇,我沈氏的脸都叫你丢尽了!天云,给我把她拿下!”

    方向那番慌乱之中,柳夜阑与蒋叔致俱是被随从重重保护着,倒是没有受什么伤,此时他们才捡了个略高的位置远远观望,看到场中剑拔弩张的情形,蒋叔致心中只觉得荒唐透顶,这算什么事哪,却听旁边柳夜阑惊道:“三哥快看!”

    蒋叔致不明所以看向场中,却见沈天云神情亦突然凝重起来,不复方才的云淡风轻。

    那妇人却是看着沈天云扭曲地笑道:“你不就是想让那个贱人回来吗?我偏不叫你们如意!”

    然后她竟是抱着那牌位细细擦拭,自顾自咯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容里带着种莫名的诡异:“我的江儿才是他的儿子……才是他的儿子……”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包括蒋叔致在内,所有宾客的目光都情不自禁看向她,又看向沈江的牌位、看向沈天云,最后都落在沈氏一族的宗长身上。

    沈族长几乎气个仰倒:“你这不守妇道的!居然存着这般脏污心思!!!”他猛然意识到周遭那些宾客意味深长的眼神,连忙大声抗辩道:“我沈氏一门清清白白!绝无这等乱七八糟的心思!天云他父亲更是个最规矩不过的人物!别人不知,乡亲还能不知吗?!不过是这蠢妇存着对不起老六的心思!连沈江身后之名也一并污蔑罢了!!!!”

    沈氏族人此时俱是脸色表白,恨不得掐死那疯妇,如果真有什么闲言闲语传出去,这溪涂镇上,他们沈氏还怎么做人,男人还能直起腰,女孩儿还能嫁人吗?败坏宗族名声,简直罪无可赦!

    立时就有沈氏族人道:“当年她不就是想嫁给天云他爹吗?只可惜癞□□也不自己照照镜子!只可怜老六父子!”“这样的妇人还留着做什么!浸猪笼罢!我沈氏一族绝不可有这等不贞之妇!”“正是!”“正是!!!”

    沈老族长亦是阴沉道:“给我抓了,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便是不顾虑天云他爹,我今日也得为老六父子身后的名声考虑,没得叫个疯妇败坏了!”

    沈氏家丁不知从哪里出来,手中俱是带了家什,就是沈氏的族人手中也分到了一些,此时天色渐渐阴沉,浓密的铅云好似随时会压下来一般骇人,隐约的电光中,沈氏族人一个个握着武器眼神阴沉冰冷,又好像有什么猛兽在他们眼神中复苏一般,聚拢成密密的包围圈,脚步缓缓移动,朝着祠堂拢将上去。

    那疯妇却恍如不觉,只细细擦拂着那牌位,眼神中似清醒又似疯狂,嘴里翻来覆去都是:“江儿,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此时的沈天云却神情凝重,他非但没有随着沈氏族人上前,反而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只是盯着那妇人,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着一把长剑。

    在这安静却又沉重的气氛中,沈氏族人已经围上了那妇人,围观的一众宾客不知何时起,也眼睛不眨地看向堂中,呼吸渐渐粗重,眼神渐渐狂热,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又像在期盼着什么,一个个竟都兴奋得情不自禁战栗起来。

    这场面叫蒋叔致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他看向身旁柳夜阑道:“不若我等先行离去……”

    却见柳夜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祠堂中,他只觉得十分不适,柳夜阑难道也喜欢看接下来那等血腥疯狂之事?这乃是别人宗族之内的事,便是官府都无法轻易插手,离开不过是因为无论那妇人是何结局,他都不想亲见,但柳夜阑这神情……?

    但蒋叔致细看,却见柳夜阑神情中并无兴奋期盼,只是带着十万分的凝重,他不由自主松了口气,一路上童青对于柳夜阑的信赖他俱是看在眼中,便是到得安平县中二人形影不离亦知二人关系亲密,他并不希望自家弟弟的挚友会是那等喜好观望嗜血之人。

    柳夜阑却是压低了声音回答道:“三哥,情况不对。”

    蒋叔致不解道:“怎么了?”

    柳夜阑却是拉着他急急后退,然后匆忙道:“那妇人手中拿的东西!”

    蒋叔致有些茫然回头看去,却是见一道鲜艳的血光飞起,那是第一个沈氏族人挥着长棍狠狠自那妇人身后击下,“打死你个□□!”

    可叫蒋叔致觉得毛骨悚然的并非是这赤.裸裸的血腥暴力,而是那一刹那那妇人面上的神情,似笑非笑,诡异无比。

    随着兴奋的呼喊,沈氏族人如潮水般将她的身影淹没,蒋叔致只在缝隙中看到破烂的布料浸透血腥露出一角,头顶雷霆轰隆隆响起,都无法淹没那些兴奋与惊惧交织的嘶吼,这一刻,那祠堂中已经再没有了“人”。

    “打!”“打死她!”“打死这怪物!”“为老六父子报仇!”“打!!!”

    围观的宾客们赤红着眼睛挥舞着拳头:“打死它!”“打死它!!!”

    好像恨不得能冲上前去,加入到那鲜血的狂欢中一般。

    可是下一瞬间,蒋叔致的目光几乎要凝固,那破烂的布料在被无数人践踏之后,隐约露出其后紧紧攥住它的、看不出形状的一团血肉,那块布料在撕扯践踏中破裂、被血污浸透,却隐约露出一条小小的裤腿与小小的袖子来……

    蒋叔致失声道:“敬水衫!”

    那妇人手中用来擦拭牌位的,竟赫然是敬水衫!

    第460章

    兴奋的嘶吼此起彼伏, 此时不管是老的, 弱的,还是小的, 都仿佛神力附身, 力大无穷,他们恨不能将所有力气都在这一刻宣泄干净, 那种刺激与兴奋令每一人都双目通红,呼吸粗重。兴奋的围观者不知何时犹如潮涌般也一并冲进了那祠堂之内,用脚踢、用拳锤,鲜血和着细碎的肉沫横飞,溅在每一个人身上,他们却都恍若不觉一般, 争先恐后地加入……

    蜿蜒的鲜血缓缓浸透这祠堂的地面,电光雷鸣中,那兴奋的嘶吼不曾停歇。

    不知何时起, 周遭突然安静下来。

    是的, 安静,除了祠堂中的声响,周遭再没有了别的声音。

    蒋叔致从那魔怔一般的失神中回过神来,他猛然惊觉看向身旁,却见柳夜阑的神情难看至极。

    蒋叔致却见不知何时, 电闪雷鸣俱已不见,祠堂那里伴着不似人声的兴奋嘶吼,源源不绝的血色雾气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