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二皇子温文儒雅待人和善,你看你这态度能担得起如此夸赞?难怪你父皇说你的魂儿都被那百里氏勾走了!她简直就是个祸害!”
肖衍也站起身来,眼中有怒:“母后,说我可以,但您不能说阿晴!她人都故去了,您再有什么不满那便朝着我来!至于儿子要疯要癫,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好……很好……”皇后咬牙,“她百里氏一族都是罪人,谋逆犯上,要杀你父皇,要夺你肖氏的天下,你竟然还替她说话?你这数典忘祖的本事倒是涨了不少,啊?”
“母后不是说这都是太子暗中策谋来陷害三弟和弘义的吗?好吧,我既然也不相信三弟和弘义会做这种事,那我就一定会将此事真相查个水落石出,还百里氏一个清白的!”肖衍眼中的光渐渐变得暗淡,语气显出了从未有过的冷漠,“而若母后以为百里氏都是谋逆罪人,那我身为百里春晴的丈夫,百里昭的女婿,不也是罪人吗?而您是我娘亲,岂不是也脱不了干系!”
“你……你……”皇后气结,指着肖衍,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捂着胸口缓缓坐下来。
肖衍心软了一下,却也有口气实在咽不下去,便躬身道:“母后,宫门要下钥了,孩儿今夜还是回府,还请母后多保重身子。”
不顾锦文的好声劝叨,肖衍与子贤快步退出了正阳殿。
夜已开始笼罩皇城,夹道中只有掌灯的宫人匆匆而行,不甚明亮的光线耀出了层层叠叠的昏暗。
宫人见了肖衍微微俯首,站立在夹道一旁不敢妄动。
“殿下,其实锦文姑姑今日私下里跟我说,说皇后娘娘希望您回宫住……”子贤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在肖衍耳旁道。
“不回,我有府邸,为何要回宫住?”
“但夫人故去了……”子贤小心地揣摩着肖衍的表情,“皇后认为您如今住在宫内更恰当些。”
肖衍沉默了下来,又扬了下巴,看了看周围红墙黄瓦,飞檐雕阁,一切无不衬托出天家的气度和尊荣。
可如今这一切对自己而言,却没有任何意义,再精美绝伦的屋子,没有了她,也只是个屋子而已,不可谓之为家。
“那府邸是我和阿晴一道生活的地方,只有在那里,我才能觉得她还在身边……”肖衍低哑着声音。
子贤也不住一阵哽咽:“夫人倒真是好人,待我们下人也好……想想我自小跟在殿下您身边,也与夫人认识十余载了,夫人这一事,真的是太可惜了……而依我对三皇子殿下和百里弘义的了解,也觉得他们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的,一定会……不论是用何手段……”肖衍捏紧了拳头。
正说着,一旁却忽然传来阴晴不辩的几声干笑:“二哥对二嫂果真是情真意切啊,弟弟还真是羡慕……”
肖衍抬眼,只见肖仪从正阳殿旁侧的一道小门走了出来。
肖仪斜眼看了一下子贤,子贤便自觉地往后退去。
“四弟在此候了很久吧?”肖衍望了一眼子贤走开,淡淡道。
皇城偌大,要偶遇一个多年不住宫内的皇子何其困难,除非是留有心思。
而无事不登三宝殿,自己与肖仪多年来并非十分熟稔,他虽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眼眸却比旁人更显得深邃莫测。突然来找自己,必然不会只是唠唠家常而已。
肖衍不住提起了戒备之心,微微直了腰。
“二哥所言正是,让弟弟等了好一会儿,那就还请二哥借一步说话,”肖仪笑笑,倒也坦白,又拉了肖衍就往一侧去,而后低声道,“其实不论皇后娘娘是因何原因想留二哥在宫内住,弟弟觉得倒也是好事,二哥便不如顺从了娘娘的意思,搬回来吧。”
“母后让你来劝我?”肖衍不屑。
“自然不是。你知道的,皇后娘娘一向不喜我这个嫔位所出的皇子,”肖仪语气平淡,隐有笑意,“只是弟弟也知道,二哥一直怀疑三哥与百里弘义谋逆之事乃是太子所为而嫁祸,要查此事,自然是在宫内更方便,二哥以为呢?”
肖仪所言恰中了肖衍心事,肖衍不禁蹙了蹙眉:“此事……我还需再想想。”
“自然,这不是小事。只不过二哥也知道弟弟与三哥一向交好,三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弟弟也是十分难受。若三哥真是被太子陷害,弟弟愿助二哥一臂之力,让东宫易主……”肖仪沉了嗓子,像是从胸口里发出的声音。
四周昏暗,肖衍看不清肖仪的神色,只有正阳殿内透来火烛映着肖仪的眸子,双眼深如暗潭,善恶难辨,正邪难分。
“四弟费心了,我不过只想替百里氏洗清罪责,还阿晴清白罢了,至于东宫之事,我没兴趣,”肖衍淡淡道,“宫门快下钥了,便不与四弟多谈了。”
肖仪望着肖衍的背影与夜色渐渐融为一道,斜靠在了朱色宫墙上,脸容深深地埋入阴影中。
一人悄然从身旁接近,问道:“如何?”
“他不是圣人,自然是有几丝心动,更何况是与百里春晴有关。”肖仪复又望向肖衍消失的背影,淡淡一笑。
“那就继续说动他!”来人语气冷清而厉韧。
“那是自然,把他弄进宫来,你才好把控他,让他老老实实地踏在东宫之路上,”肖仪一把搂住来人的纤腰,气息流连于红唇之间,“我肖仪没有靠山,您就是我最好的靠山,也自然会帮你儿子夺位,只要你……”
“放肆!”皇后推开肖仪。
肖仪得意笑笑,拍了拍长衫,玩味地看着皇后。
皇后沉下脸来:“放心,只要你不觊觎皇位,到时候我会给你手刃太子的机会,让你替你乳母孟氏报仇的。”
肖衍往宫门方向行去,眼望着朱门在前,心下却还是多了几分迟疑,回头看着皇城楼宇殿阁只剩下了黛色轮廓,又再忆着这半年多时日里的点滴,也明白皇后和肖仪所言之下的心思。
但自己从来一直无意储君之位,对肖玉的一些行径所为虽然也有不满,但无利害冲突,自然也不挂在心上。可如今听闻皇后和肖仪都言之凿凿肖玉的确是陷害了百里氏一族,那若说自己内心对那东宫之位没有一点波澜,也是绝不可能的。
“殿下,您看,我们还出宫吗?”子贤抬眼问道,不想正那一刹,就看到肖汝宁朝此处走了过来,急忙拽了拽肖衍的衣角。
肖衍落目到了肖汝宁一脸单纯无辜的脸上。
对这个唯一的妹妹,因自小没有养在一处,自己懂事之后又成日与百里春晴在一道,要说有多深的感情倒也实在讲不上,但于礼于节,肖衍还是客气地问道:“天色已晚,公主怎么还在此处?”
“还不是被二哥你的倾慕者搞得头疼,”肖汝宁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