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狐狸般的双眼,“那就跟叶某说说吧,我来开导开导你。”
谢檀依旧沉默。
叶淳明白谢檀有心事,片刻后才又盯住那茶杯开口道:“她本应是在汴京过完平淡一生的,却如这茶叶般猛然被置入滚水之中,不得已地随世事浮沉,将军还需多点耐心啊……”
谢檀扯扯嘴角,有些凄然:“她说她觉得肖衍更好。”
“什么跟什么啊?要不是你,她还一直被关在那永巷中生不如死呢!肖衍那家伙被皇后蒙在鼓里,听说成日里就只会哭,只会在府内烧纸钱,一点用都没有,”叶淳一搁茶杯站起身来,“你就直接问她你哪里比不得肖衍!”
“大概如你所说,是比不得他们多年情挚夫妻恩爱吧,否则肖衍也不会那么痛苦,她也不会那么念念不忘,”谢檀苦笑一下,“罢了,不提此事了,我明日先去辽境会会耶律步烟。”
“等等等等!明日就去?不是说十日后出发的吗?你就不在这节骨眼儿上乘胜追击,在夫人身上多下点劲儿了?要我说啊,实在不行就硬来,直接拖她去洞房!要她知道现在谁才是她夫君!”叶淳激动得涨红了脸,吹起了胡子。
“你不才说了多点耐心吗……”谢檀瞥了叶淳一眼,“我明日带王福去辽境,这几日你便多辛苦照看一下了。”
“哦?是照看夫人还是大军?”叶淳敛了方才的气急败坏,又换上一脸坏笑。
“夫人和大军均不得有失,若是有一丁点儿不妥的话,我就让你身败名裂地告老还乡,”谢檀饮了一口茶,“你不正想回乡娶妇吗?”
“没人性,亏得我厉兵秣马地跟了你和你爹那么多年,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叶淳一脸无辜,有饮了一口茶,“其实我有一事一直不明,将军何为要她学骑马?”
谢檀轻叹,又道:“学会了,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她能自保,至少在我救不了她的时候,她能多个机会逃跑。”
☆、第十六章 会面
不足百人的队伍沿途而入辽境,遥遥便见契丹的先头军士数十人迎在了不远的山丘上,均是腰间配剑,弯弓立背,髡发左衽,隐隐透着一股杀气。
而居于人群中央的男子却是面带微笑,一身紫衣对襟,系了犀玉带,獞皮靴束出挺拔腰身,眉目清晰,应即是耶律步烟本人。
南平军众人与契丹军士刚入毡帐内坐下,便有人送上水煮鲜肉,切薄片佐酒。
谢檀客气鞠礼,与王福依矩入席,抬眼望向居于正座上的耶律步烟,却发现耶律步烟也在饶有兴致地打量自己,目光如丝,深澈迷离,不辨情绪。
对饮两杯后,耶律步烟才笑道:“依我猜想,将军此次前来,是要谈一下我大哥耶律文叡偷袭之事?”
“自然,偷袭是你一手策划的,”谢檀淡然接话,“我与耶律文叡多次交手,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会如此贸然行事之人。此次的鲁莽之举,恐怕是你耶律步烟假传了你父亲的旨意……据我揣测,你大约是说谁先拿了我的首级便可承继大统之类的话吧……突袭之时,耶律文叡一直死死缠着我,只是几番下手未遂,否则你还真是难以交代……”
“不错,是我假传了我父亲的旨意。耶律文叡虽勇武,但还是多了一点莽撞,”耶律步烟神色莫辩,语气玩味,“连这些事都了解得如此清楚,看来我大哥说的也不错,谢将军手下的探子的确有些本事,那我可得好生查查到底藏在何处了。”
谢檀眉心抽动了一下,复又抬起一杯酒,换了话题:“谢某不过有些好奇,你耶律步烟既有筹谋和大才,为何自己却无夺嫡之心,反而去支持耶律兴德?”
耶律步烟挑起眼角,似笑非笑:“你们的太子肖玉贪婪善妒,胸无大才,好色成性,明明也并非是太子的合适人选,为何你们的皇帝却要立他为储君呢?”
“天家之事,岂容我等揣测。”谢檀淡淡道,默默饮酒。
“那便是如此,我大辽之事,三两句也跟将军说不清。”耶律步烟站起身来,慢慢走近谢檀,而后在他身旁坐下,贴近耳畔,“但将军不必担心我耶律步烟会对你南平不利,我大哥的确想要一统南北,而我与我二哥却并不愿与南平冲突。”
谢檀有些不适地挪了挪身,又静听着耶律步烟的话。
耶律步烟继续道:“说白了,我二哥上位,对辽或南平,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此次既欢迎您前来,便是希望将军也能从旁……”
谢檀侧眼看过耶律步烟,打断了耶律步烟的话:“你们契丹人自己的事,我谢某不会参与,但若是犯我南平疆域,不论是你还是你大哥,我都不会饶过。”
“自然自然,”耶律步烟笑笑,“谢将军是忠君爱国之人,必不会插手我们契丹的事,更不屑与我耶律步烟为盟。只不过吧,我得好心提醒谢将军一句,你镇守边疆已有五载,汴梁那边却始终不召你回京,将军可细想过缘由?”
耶律步烟说着,从谢檀的桌子捡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将军兵权在握,还是小心保重自身吧,千万别在斩下我大哥首级之前,就自己不小心掉了脑袋。”
谢檀低眉思忖了一下,不知耶律步烟所言是否所及南平军中探子之事。但自己原本以为纵使有探子在军中,那也是耶律文叡偷偷安插进来的,而耶律步烟没理由会知道。
而如今既然契丹这边都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何,那军中的探子莫非与汴梁天家……
“呵,将军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耶律步烟从谢檀身旁起身,低头看着谢檀,“所谓‘勇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这些道理,你们熟读史略者更清楚。”
“将军,你怎么看耶律步烟所言?”王福走近谢檀。
谢檀放眼广袤草原,天色暗淡:“王副将的看法呢?”
“宫内惧怕将军,无非是担心将军所握兵权威胁权位,”王福认真说道,“朝中大臣对太子一直有所不满,不论是二皇子还是四皇子,都比太子更得人心和拥戴。而二皇子和四皇子与将军年纪相仿,曾又一同在太学读书,太子恐怕是担心您与两位皇子……”
谢檀浅笑了一下,又正声道:“太子如何想我谢檀并无关系,但不论是谁,与契丹勾结,出卖我南平将士的性命,那我便不能坐视不理。”
即使是太子!
晚风袭来,吹动发梢。
要想十几万军士离乡背井地驻扎边疆,远离妻儿,已是拳拳之心,牺牲甚大,若被自己人出卖,那才是真正令人寒心。如此一位太子,若他朝继承大统,恐怕才是天下祸端。
肖衍和肖仪的确曾与自己同在太学,但肖衍自从与百里春晴相识之后,与自己疏离了不少,反而是肖仪与自己走得更近。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