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生,大滴大滴的汗水布满了脸面,在地上不停打滚。
肖衍蹲下身来,冷冷地盯住傅太医,一字狠道:“说!”
“好……我说……”傅太医一边痛苦□□,一边试图撑起身子,“嫚儿,她本是没有疯的……是娘娘去永巷接她时,命小人给下的药……因为……因为娘娘知道……嫚儿在永巷时,是与夫人在一道的……但殿下你要了人,娘娘不能杀她……而永巷中疯女子本就多,如此……不会让人怀疑……”
肖衍目眦尽裂,咬牙又问道:“那百里春晴,如今在何处?”
“这事……小人真的不知啊!小人本也以为夫人早已死了,否非接嫚儿出来时不小心听到娘娘与锦文之间谈话,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她还活着……”傅太医嗓子已哭得沙哑。
“皇后……为什么要关她入永巷?百里氏一案,为何留了她一人?”肖衍又问道。
傅太医断手之处的血不停地流下,人已经欲欲昏厥:“这事牵涉江山社稷,殿下您就算是杀了小人,小人也不知啊!”
又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胆怯地抬起眼角,似在揣测着什么:“去年夏时夫人小产后,小人替夫人诊治过,夫人……夫人她此生都不能再有孕了……”
“什么?”肖衍感到脑袋如被重锤一击。
难怪……也难怪那段日子,皇后总找了各种理由召自己入宫,原来她早已有了离散自己和百里春晴的想法……
片刻后,肖衍才眯起双眼,沉沉地打量了傅太医半晌,将剑收起,又对其警告一番,才放了傅太医离开,而后定定地看着地面上铺洒的血迹斑斑和一只苍白的断手,心头竟只剩平静如已。
子贤见傅太医仓惶逃走,也推开门入内,却一见屋内场景,吓得腿一软,跌坐下地,而眼前的肖衍再也不是曾经那位温润如玉的二皇子了,再也回不去了……
“殿……殿下……”子贤哆哆嗦嗦,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字。
“一切都是皇后策划的……”肖衍伸脚,用力地踩住了那只断手,断开处有血飙出。
血落了肖衍的皂靴之上,又道:“不行,不能让傅太医活着,活人的口容易掰开,只有死了才能噤声,况且他似乎是肖仪的人……找太医院提点王太医来,就说我的病很重,需得他亲自料理。”
“是……”子贤应着,头皮直发麻。
而又听肖衍自顾自地说着:“自阿晴小产之后,皇后便得知她无法再孕,就已经开始想方设法拆散我们了。百里氏一案,阿晴没有获罪致死,所以被送到了永巷,而皇城司所有知情者无一幸免……太子刻意要让我看的皇城司密报,肖仪故意洒酒毁掉,他们一定也是觉察到了什么……”
而肖玉如今入了天牢,肖仪去了边塞,皇后是不能轻易动的,而要想得知百里春晴的下落,唯一的突破口,恐怕只有从嫚儿那里得知了。
嫚儿的病不能再找太医院,急需夏侯公亲自料理,而自己必得得以自由才可。皇帝如今还不肯为百里氏洗脱罪责,也唯有自己有朝一日应天受命,才能由自己亲自来完成。
事不宜迟,只能以大婚的借口才能离开皇城。
至于禁足至新春之事,若是即刻与张其乐成婚,皇帝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下旨赐的婚,也万不得为此而得罪了社稷重臣吧……
☆、第四十八章 故人
百里春晴出了营帐往外行去,双脚踏过刚落了雪的雪地,感到寒气透过了鞋底直入脚心,全身都感到有些冷,于是忍不住捧着双手呵了呵气,又揉了揉有些冰凉僵硬的脸颊,才感到有一些暖融。
突而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就飞了起来,又被人牢牢地困在了身前,落于马背上,两臂环绕住了身子。
马匹飞驰,溅起雪泥,往茫白的草原上奔去。
“你干嘛!”百里春晴不满地嘟囔一句。
“带你去见一位故人!”身后的人声音平稳,如常温泽。
“故人?”
百里春晴才好奇一问,眼前已出现了一队为数不多的人马,却是颇有些大张旗鼓的声势。而为首那人言笑晏晏,美髯凤目,双眼如潭,确实也不愧是皇城之中人人称道的美男子,与自己虽接触不多,但细论起来,也再熟悉不过了。
“肖仪?”百里春晴诧异发出一问。
而谢檀已落地下马,又伸手将百里春晴扶下了马。
肖仪见到谢檀,早已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兴奋欢畅,马匹还未勒停,人就已经跳下了马,向着谢檀直奔了过来,两人满满一怀的拥抱,互相拍了拍肩,相视大笑起来。
百里春晴没想到谢檀与肖仪竟然如此相熟而亲密无间,甚至不用行尊卑之礼,颇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看两人寒暄,又不住上下打量着肖仪,虽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但看来对此行早已是期待已久了。
半晌后,肖仪才望了过来,走到百里春晴跟前,挑眉一笑:“哟,谢夫人,许久不见啊……”
想起过去肖仪每见自己时还一口一口地称谓自己为“二嫂”,如今倒也改口改得极快,心里有满满的鄙夷,也不想依规行礼,转过头去懒得理两人,独自往回而走。
才步出不远,又忍不住悄然回头,发现谢檀竟然还在原地与肖仪兴高采烈地谈笑风生,竟是完全没有发觉自己都已走开,心中更是有一股莫名的火气冒了出来,哼了一声,加快了步伐而归,连踏过脚下的冰雪寒凉都似乎完全未有感觉。
不想回自己的营帐,转身去找灵南,但发现灵南并未在营帐内,悻悻走开,才一转身,就又看见谢檀与肖仪勾肩搭背地也走了过来,想避开不见,只能掠身擅入了一个放置日常备用物质的营帐。
但更未料到自己一入内,竟一下子撞到灵南与蒋策两人正是坐在一道谈笑自若,眉飞色舞。
灵南一见百里春晴,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站起身来。
百里春晴怔了一下。
蒋策也手足无措地直直看着百里春晴,嘴角抽动着,一副急于想要解释的模样。
“不必说了……”百里春晴伸手挡住灵南上前一步的脚步,又瞪着蒋策,深吸了一口气,“你若是将来待灵南不好,我也绝对饶不了你!”
“夫人,”灵南跪下身,深埋着头,喜极道,“谢夫人!”
蒋策也随灵南跪了下来,一脸诚恳地说道:“此事一直瞒着夫人和将军,不是蒋策不愿为灵南负责,而是知道此事在这交战的边塞之地极为不妥。如今被夫人知道了,就还望夫人替我俩暂且瞒着将军,待与契丹之事平息之后,蒋策自然会给灵南一个交代,也会给将军一个交代。”
百里春晴听蒋策讲得入情入理,而对灵南的心意倒也显得真诚,于是平静了心绪:“是,灵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