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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口中发出轻不可闻的声音。

    皇后紧紧地拽住皇帝的手,坐在榻旁,其余为数不多的几位嫔妃与肖烨肖汝宁均跪在了床榻之下,不停地哭着,呜呜咽咽一片。

    王太医与另几位太医在一侧交头接耳会诊,也是面露难色,又悄悄将戚德业唤到身旁,低声道:“恐怕是得准备准备着了……”

    肖衍和张其乐紧跟在张秀身后,也入了内室,见此状,也如众人一样跪下身来。

    皇后见肖衍已至,轻声在皇帝耳畔道:“皇上,孩子们都到了,您睁眼看看吧……”

    皇帝嘴唇轻启,皇后立马俯身将耳朵贴了上去,又慌忙地招呼戚德业道:“皇上想喝水,快呈水!”

    有宫女急急忙忙地端了水上来,肖衍则起身,坐于床榻边,将皇帝扶起了半个身子。而皇帝身上无力,又整个人躺入了肖衍怀中,如若气息将尽一般。

    “衍……衍儿……”半晌,皇帝双眼微微睁开,嘴角扯出了一丝笑,似乎神识清醒了一些。

    “是,孩子在这里……”肖衍应着,声音哽咽。

    “衍儿,衍儿……是父皇对不起你……这辈子,朕做了很多错事,而对你,朕是最为亏欠……”皇帝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沿着鬓角白发不停地流到肖衍衣襟上,“衍儿,别怪父皇……”

    肖衍也流泪,听皇帝不停地道歉,不住握紧了皇帝的手,却是完全不知皇帝究竟是为了何事而有如此之言,颇有些不解地望向了皇后。

    皇后掐紧了手,指甲嵌入肉里,生怕皇帝一时糊涂就将百里春晴之事说了出来。

    但有众人在场,皇后亦不敢轻举妄动,额间不停地冒着冷汗。

    皇帝一直不停地对肖衍说着话,含含糊糊,肖衍并听不清所言为何。

    随后,皇帝又不住猛地咳嗽起来,王太医忙走前来,肖衍急忙站了起来。

    “唉……”王太医轻叹了一口气,又复替皇帝把脉另一只手,接着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

    “朕……不行了是吗?”皇帝嘴角上扬了一下,而后一口血从口中喷溅出来,洒了肖衍一脸一身,双目垂垂。

    此时张秀嘱来的众重臣也已到达,均跪了下来,哀鸿声一片。

    张秀领首,磕头而道:“皇上,请定储君之位!”

    延和殿内延绵不绝的哭声骤停,窒息般的沉默掐住了每个人的喉咙,就如这淅淅沥沥的深冬天气般难以忍受。

    肖衍也忽觉喘息艰难,没空去擦拭脸上的血,盯住了皇帝的双眼。

    “太子……朕想念……想念玉儿了……可惜……可惜了……”皇帝干涸的喉咙低哑出声,“还有阳儿,朕误杀了他……他是最像朕的……佑儿他也一定在恨我……琼州那地方……生不如死,朕怎么舍得送他去那里啊,糊涂啊糊涂啊……”

    人之将死,皇帝絮絮叨叨地回溯,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滚出。

    “烨儿……”皇帝伸手向肖烨,苍白无力。

    肖烨急忙起身向前一步,又跪在皇帝跟前,握住了皇帝的手。

    “烨儿你要乖……勤读书……习武……”皇帝嘱托着,想要伸手去摸肖烨的脸。

    肖烨大哭起来,哭嚷道:“父皇……父皇……不要离开烨儿啊……”

    皇帝嘴角露出浅淡的笑,又看向了满面泪痕的肖汝宁,轻声道:“宁儿……唉……”

    说着,复抬眼望向了肖衍,道:“衍儿……今后……今后你要照顾好公主……不要让她和亲……不要让她离开南平……”

    “和亲?”皇后不解皇帝为何会突然说出此话,但来不及追想,又觉皇帝突然对肖衍说了此话,莫非是属意了肖衍为储君,便也按捺住心头狂喜,小心地探问道:“皇上,您可想好了储君……”

    “肖仪……”皇帝闭眼,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皇后心惊,顿感天崩地裂。

    肖衍也愣住,而其余大臣均噤声,张秀和季邈的脸色瞬时难看起来,相视一望。

    皇帝大口喘了喘气,侧过脸,继续望着肖衍,又喃喃道:“不要让汝宁和亲……你记住了……一定要记住……”

    “是,孩儿记住了,”肖衍跪下身,语气沉沉,“孩儿也一定会好好辅佐四弟的……”

    “衍儿!”皇后怒对肖衍吼了一声。

    就这样将储君之位交了出去,是有万般不甘,于是侧眼看向了张秀,张秀轻轻颔首,有宫人便闭上了延和殿的殿门。

    屋内一时鸦雀无声。

    戚德业接过皇后的眼色,心思百转千回,正准备嘱人拟旨,只见皇帝又向肖衍伸出手。

    肖衍急握住了皇帝的手,俯身将耳朵贴近皇帝嘴边,听皇帝拖着颤音道:“衍儿……肖仪若是回来……即刻……即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啊?这……”肖衍忍不住发出声,“父皇不是想让四弟承继大统吗?为何……”

    众人皆抬头。

    皇帝脑袋也微垂向一旁,看着戚德业,声音虽低但龙颜不怒自威:“拟旨……肖衍……即帝位!”

    说罢,嘴角轻笑了一下,凝住皇后面容,淡淡吐了一言:“满意……了吗?”

    “皇上……”皇后攥紧双手。

    随后,又有一行泪从眼眶中流下,皇帝死死地拽紧了肖衍的手,双目瞪出,语气恳切急促:“衍儿,攻契丹……迎怀亦长公主……回朝……”

    说罢,手上忽而一松,再垂了下来。

    肖衍怔了半晌,大行皇帝的手在自己手中,慢慢变凉,面色中原有的一点点微红而瞬间散尽,变灰变白,才轻轻将大行皇帝的手放回了被褥之中,站起身来,回头看着一屋子的人。

    张秀领首磕下了头,高呼一句:“吾皇万岁!”

    大行皇帝驾崩,四海八音遏密。又是恰逢新春,宫中一切既定庆典皆止,哀鸿不断,黑纱白布将皇城层层叠叠包裹,更见香纸焚烧,青烟缭绕。

    待入春,皇后已满意地先行从正阳殿搬出,入住了延福殿,正见延福殿内的柳树打了新芽,心情畅快了许多。

    只是眼前唯一担忧的,却是肖衍一直未正式登基,自己不敢妄称太后,身份十分尴尬,不得已之下,又命人招来了张秀,询问肖衍近况。

    张秀脸色并不好,只道:“殿下一直称大行皇帝才薨逝不久,他无心登基之事,恐要待正月过了才可。”

    “登基之事还有什么好等的!”皇后怒叱了一句,感到额角又疼了起来,“那他这段日子究竟在做什么?”

    “听其乐说,他嘱人将他的东西都搬到了东宫,人还在二皇子府内,成日照顾那个嫚儿,还从市集中找来一个江湖游医大夫入府,叫什么夏侯公……”张秀悄然抬了抬眼角,“看起来,殿下对那个嫚儿十分上心,虽他曾说绝不会在迎娶其乐前纳了嫚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