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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父皇已经决定了,后日……后日便是你与其乐成亲之日。”

    “后日?那么急?”肖衍诧异,眼眸中露出一瞬伤感,“不是什么都还未准备吗?”

    “是,你父皇如今身子不好,希望能冲冲喜,便亲定了这日子。所有的一切,张宰相那边会将一切都准备妥当,”皇后继续淡淡笑着,“母后希望衍儿今后能幸福,也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啊……”

    肖衍心里苦笑一声,握着梳子。

    正说到此,锦文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一下子跪在地上:“娘娘不好了,延和殿那边来了消息,说皇上刚刚昏厥了!”

    “什么!”皇后佯作吃惊,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目光偷偷打量了一下肖衍的脸,见其无怀疑之色,又急言道,“那二皇子殿下这婚事呢,还办不办?”

    “皇上既没下过别的旨意……”锦文咽了一口气,小心说道,“恐怕还是得照常进行吧!”

    二皇子再度娶妻,却是一切从简,比不得当初迎娶百里春晴时汴梁震动的恢弘,不过只是带了子贤和嫚儿舒语印岚四人从皇城离开,入了新修的二皇子府。

    府内清净,没有人敲锣打鼓,也没有贺喜的人前来祝祷,唯有大红的灯笼和彩绸彰显着此时本应有的盛状,但那火色映入眼中,只留下几分凄凄哀哀的悲凉。

    肖衍推门而入,便见凤冠霞帔的新妇坐于屋内,候着自己去掀火红的盖头。

    烛火摇曳,光影婆娑,肖衍觉得脚下如踏了轻雾,迷迷蒙蒙,浑噩不清,不敢轻易靠近张其乐,转头看见案几上的龙凤双烛和合卺酒,深叹了一口气,再走到张其乐跟前,隔着盖头问道:“你真的想清楚了要嫁给我吗?”

    盖头下的那人点点头。

    “你还记得夏侯公所说的话吗,如此,你还是一意孤行吗?”

    “是,其乐早就想好了,”张其乐柔声道,“能与殿下在一起,是其乐此生最大的福分,至于别的,都未有殿下您重要……”

    肖衍目光闪烁,紧捏了一下拳头,才伸手轻触到了那盖头。

    恍然想起曾经与百里春晴洞房花烛之时,她不停地咯咯笑着,红盖头在眼前不停地晃动,而自己也慌乱着,好几下未能抓住那盖头。

    一时心急,索性一步上前抱住了她。

    百里春晴身子不稳,仰身就倒在了床上,被自己压下身下,疼得大叫了一声,又气得自行摘了盖头,气鼓鼓地望着自己。

    而那时自己看着身下女子的娇艳容颜,早已沉醉其间,迫不及待地去吻她的唇,一边喜极而泣道:“阿晴……你终于嫁给我了……”

    那夜初夏,蝉噪鸟鸣衬月华流光,屋内一片缱绻柔情。

    不及现时,听着窗外疾风,黑沉沉的乌云掩住了月光,似乎又将卷来一场暮冬难得一见的暴雨。天气寒凉,吐气见雾,更似要冻结了这屋内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殿下……”张其乐伸手拽了拽肖衍的衣角,语气中有了些哀怨,“你还不给其乐揭盖头吗?”

    肖衍垂眼,眼前的人儿身子轻颤,心头不禁柔软了一下。

    想起那日在宰相府前,张其乐抬头望着自己,面露了少女羞怯之意而轻道:“我知道你师拜百里昭,最喜读庄子,偏好左传,最怕诵楚辞九歌。我知道你喜欢王逸少的兰亭集序,倾慕阮籍嵇康之风。我知道你不愿与朝,更想做一个无忧无虑之人……”

    那时的确心底被触动,但就算是万般感动张其乐对自己的一片倾心,却也不能说服自己全然去接受除了百里春晴之外的人。

    可如今事已至此,只得继续一步步走下去,再无可回头之路。

    也不知那路的尽头,究竟是哪一层的地狱……

    肖衍咬了咬唇,一把揭开了张其乐的盖头,而盖头下那一张如花似玉小脸已早花了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流,抿着嘴,悲念地看着自己。

    “唉……你别哭了……”肖衍在旁侧坐下身来,不知该如何安慰,手中却握着百里春晴的那把梳子,感到自己的心更是无比抽痛。

    张其乐侧过身子,瞪着泪眼,嘴唇翕动,半晌讲不出话来,又低头抽泣起来。

    半晌,肖衍才伸出一只手,替张其乐拭去了泪,又想了很久,才开口道:“抱歉……唉……你……你别哭了……”

    “殿下……”

    张其乐抬眼,正欲要说什么,屋外却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伴着子贤心急如焚的声音:“殿下不好了!皇上……皇上恐怕不行了!”

    子贤驾马车,猛地策鞭,皇城在前,黑云压顶,整个汴梁城都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憋得无法开口说话。

    肖衍和张其乐坐于马车内,换下了喜服,也均是随意换了常服,脸上的疲累未尽,又添了满满的担忧。

    才下马车,就见张秀已经候在了大路一侧,大步向两人走来,又依规矩分别向肖衍和张其乐鞠礼。

    张其乐微微有些不适,但忽而想起这日开始,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只是从前的官员家眷那么简单,而今后若是再遇到肖汝宁,也不必再像从前那般小心谨慎了,不觉便有些得意起来,巴望着能早些见到肖汝宁,看看她如今究竟会是幅什么表情。

    而张秀一边与肖衍往延和殿走,一边匆匆说着:“殿下,看这情形,皇上大约是撑不住了,今夜恐怕就会定下储君之人……”

    肖衍沉着眼,静静听着。

    “大皇子和三皇子已死,四皇子远在边塞,五皇子在琼州,六皇子年幼,如今只有殿下您才是最大的胜算……”张秀喘着粗气道,“只要今夜定下,殿下便可以择时承应天命了。”

    “若父皇不选我?”

    张秀一下子停住了脚步,目光中有了些少见的狠辣:“臣已与皇后协通好了,内外宫人均是我们自己的人。而臣也通知了亲近的朝臣前来,到时候都可做个佐证,没有人敢外泄一句话……”

    肖衍明白张秀如今已是动了破釜沉舟之念,并且早已在自己未知之时就已经安排妥当。但没想到为这储君之位,张秀还真是颇动了些心思,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谋算深沉许多。

    抬眼看着张秀侧脸在旁,肖衍竟而突觉了几分寒意,如芒在背,而脑中却又突然想起了史记卷中载:“自古受命帝王及继体守文之君,非独内德茂也,盖亦有外戚之助焉……”

    外戚之助焉……

    ☆、第五十七章 储君

    大雨倾盆而下,淅淅沥沥地落在了明黄色的屋檐上,再滴滴答答地落了在汉白玉的栏杆上,一点一点地渗入石缝中,寒气便从地面下冒了起来,让人不禁寒颤。

    延和殿内被浓重的药气浸透,而皇帝昏睡不醒,似乎又老了一大圈,鬓角头发已经白透,面子皱纹如沟壑纵横,松软的眼皮紧闭,偶尔会轻颤